(十一)
(十一)
轮椅上的人逆着光,她无法看清他的五官,但轮椅直冲她的方向滑过来,眼看要碰到肩膀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宁愿被灭口也不愿致残,她抬起左臂撑住姜桀的小腿,尖叫出来:“停——有人!” “……你来这儿做什么?” 啊,她来做什么? 她是来找内裤的,内裤没找到看到一个男人进他后门,这似乎不太好听…… 是时候用美人计了。 他看不到她更好,她可以随便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他总不至于去问别人她长什么样,那也太轻浮了。 “你喜欢处女吗?”姜睿说感情到了不计较,感情不到的话,会比较在意吧。 反正她早晚要破掉,还不如一举两得,至少他是好看的。 “不喜欢。” 啊…… “可,我喜欢你!”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 云姝说她傻,她还不乐意,这就是她自以为的美人计。 明知他看不见,云初也低垂着头,矛盾不安,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就这样挥霍掉。 并且,还被鄙视了。 “我不喜欢平庸的女人。” “可我长得好看,特别好看。”多亏她脸皮厚。 “是吗?我不信。” 云初忍着胳膊疼,从地上起身又蹲在他面前,双手搭向他膝盖,以近于虔诚的姿态仰望他。 “你可以摸摸看。” 夜风轻拂,几朵流萤飞过来,在他四周盘绕,云初脑子里突然冒出信徒祈祷的画面。 这该死的氛围感! “姜,到吃药时间了。” 梁叔的声音随着他人走出来,仿佛没看到她一般,推着轮椅回房了。 单方面受伤的局面达成,从昨晚到今晚,24小时之内,她收获两个膝盖一个手肘的肿胀。 云初脸皮又厚了一层,至少她“表白”了心迹,有了接近他的理由,即使被“拒绝”,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死缠烂打! 回到楼上时已过九点,云初听到姜睿和别人通话的声音,她拿上睡衣和一条新内裤便匆匆去洗澡。 给自己打了一夜鸡血,云初早早做好早餐,她要守住阵地,不能被姜睿抢了饭碗。 她已经摸清三个男人的脾气,再也不用担心被盘问。 果然,姜桀和梁叔都没提昨晚的事儿,她也没事儿一样和姜睿闲扯,对面两个男人一如既往地沉默,只要不提及他们,从来不参与他俩的话题。 云初胆子大了,就开始得寸进尺。 “梁叔,今天让我陪姜先生去锻炼吧!” 粱醒龙看一眼姜桀,见他没反对,便从轮椅后面退开,云初屁颠屁颠跑过去,每跑一步,裤子口袋里的印泥盒就打她大腿一下。 “谢谢梁叔。” 粱醒龙神色莫测地看着她,没言语。 猜不透姜桀是怎么想的,容忍一个丫头片子胡闹,管她什么动机,铲除不就得了。 云初还自觉不错地傻乐,终于又被她得逞。 姜桀不拒绝,是不是被她昨晚的“告白”打动了? 美人计果然管用,她还要再接再厉。 云初从后面推着轮椅,低头就能看到姜桀头顶,他头发浓密黑亮,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他一定很高,因为即使坐着,也几乎快抵达云初下巴,但他今天仍然拒绝锻炼,就让云初推着他在后院晒太阳。 云初单手插兜摸一下印泥盒,将他推进景观亭。 “阳光太毒了,在这歇会儿吧。” 姜桀不置可否,习惯性地掏出烟来抽。 云初鬼鬼祟祟掏出印泥盒,用盒盖的反光当镜子,涂了两个大红脸蛋,又将折叠的白纸展开放在石凳上。 “咳咳——”她做作地轻嗓子。 姜桀没反应,专心抽他的烟。 “嗯,昨晚说的您考虑了吗?” “什么?” “就是——呃,我……”想着容易,说出来还是有点儿难以启齿。 “给你破处吗?”他声音冷静,像是在说一桩买卖:“我凭什么帮你?” “我长得好看,身材也不差,你不会吃亏的。” 云初的耳朵快要赶上印泥红。 “不信的话,你摸摸。” 她呼地一下,又蹲到他大腿前方,抓起他的一只手试探性地朝自己涂满印泥的脸上放。 那只手停在一厘米的距离,云初抬起头看着他,每次与他对视,都会让她产生他在凝视她的感觉,此刻也是,当视线交汇的刹那,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印泥下的脸烧得厉害。 终于,那只手从她额头开始缓缓移动,像在抚摸一件瓷器,力道不重,麻酥酥的,手指划至鼻梁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嘴唇上,眼睛至始至终盯着她的眼睛,让人误以为深情:“你脸上的油,有点儿多。” 云初如梦初醒,差点儿忘记她的目的。 “呃,今天防晒霜涂多了。” 她拿过一旁的白纸。 “擦擦手吧。” 她计划得很好,只要他摸到她脸上的印泥,她就可以轻松得到他的指纹。 拉过男人的手,她发现姜桀用的是指背,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都染上红色。 手指肚虽然粗糙但干干净净。 这…… 发呆的功夫,手里的纸已被抽出去,姜桀擦了几下手指,随手将纸揉成一团递回给她。 “让梁叔采购点儿纸巾吧,这纸太硬。” 云初应着,掏出口袋里的湿巾狠命擦脸,这玩意不会留印儿吧,她上网查了没事儿才敢涂在脸上的,可怎么这么油啊,根本擦不净,唾,都沾到嘴上了。 姜睿出门了,可梁叔还在,她得趁没被他发现前清理干净。 “啊,我去上个厕所,您先自己待会儿。” 也不等姜桀回复,云初撒腿就往楼里跑。 用香皂和洁面乳洗了好几遍,把脸都搓红,终于洗掉印泥。 下楼时,她突然看见梁叔从姜桀的房间里出来,她没来得及尴尬,梁叔反而像个盲人一般,盯着她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