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爱在当下

    今天是正月初十。

    在婵皙盼星星盼月亮的期待和等待中，时间终于来到了这一天——她们几天前约定好一起下山的日子。

    婵皙重新看了一遍手中的纸单，浏览着上面记录的事项。这次下山主要办三件事：第一件事是采购寺里需要的物资，第二件事是准备系统发给她的正月十五那天需要的材料，第三件事是给女主买上次冒犯过后的赔礼，不过她还没想好要买什么。

    在一起厘清了今天下山的待办事项以后，婵皙提起伙房里的竹篮筐背到身后。因为里面除了放了路上的干粮没有放其它任何东西，所以背起来很轻。

    她向寺庙门口的方向走去，那是她们约定一起碰面的地方。

    ……

    婵皙到的时候就看见了门前那个熟悉的背影，脚步不由得提速，有些惊讶地出声问道：“兰因大师，你已经到了啊？”

    她出房门的时刻天才蒙蒙亮，四处笼罩着大雾，几步之外的景象都看不真切。寺里静悄悄的一片，僧人们还未起床和出门。所以原本婵皙以为自己已经算早了，看到女主比她更早的时候有点吃惊。

    好吧，还有一点惊喜。

    嗯……这怎么不算一场她单方面认为的约会呢？

    兰因看到来人，把视线转移到了那个背后稍大的竹篮筐，思索了片刻道：“婵施主，下山用时良久，我们早些出发吧。”

    “好的。兰因大师。”婵皙点头应道，她想到伙房还没准备早斋，从身后的竹筐中拿出用纸包好的玉米，然后递给身旁的人，“兰因大师应该还未用过早饭吧，可以趁热吃这个垫垫肚子。”

    饿着肚子赶路她会心疼的。

    “谢谢婵施主。”

    婵皙看到女主接过了她的食物，开心地回道：“毕竟兰因答应和我一起下山，我应该照顾好你。对了，我可以直接唤你兰因吗？”

    她想着换个没敬语的称呼会显得没那么生疏，但是没有注意到兰因在接过食物的时候指尖的误触。

    温热的食物和微凉的指尖一齐在兰因的心间留下波澜。她连忙缩回接着食物的手，脚步微不可见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抬眼观察眼前女子的反应，发现对方并没有留意这个细节时松了一口气。

    兰因轻咳，清了清嗓子道：“当然可以，婵施主。”

    紧接着兰因听到了婵皙的解释：“我想着和兰因很投缘，所以想和兰因做朋辈，敬语总显得距离和生疏。”

    “是……是吗？”

    掌心温热的食物提醒着兰因眼前的女子对她并无恶意，甚至更多的是由于那个救命之恩延伸出的善意。相比之下，她倒是那个总是纠结于情劫而一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恶人。

    “兰因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雀跃又小心的隐晦话语让兰因这几日做的心理防线有些不知所措。

    “婵皙？”

    “嗯！”

    那熟悉灿烂笑容让她晃眼。朋辈吗？从来到寺中后，她就终日与佛相伴，唯一结缘的人就是师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介意她的冷淡和疏离……

    她的脑中突然升起一个困惑，情劫之情，难道只是指方丈所说男欢女爱、纵情声色的爱情吗？再进一步而言，只有她真的与眼前女子产生情欲之爱，才算情劫吗？

    如果当真如此，那她控制距离、肢体触碰，不就能够安然渡过此次情劫了？上次那是天寒地冻的意外。

    那她接受婵皙的善意，只是做朋辈，应当就可以了吧？

    师父也有很多俗世之中的朋辈之交，这不算逾矩和叛逃佛礼。

    兰因长舒一口气，自五年以来淤积于胸的忧虑和与婵皙相遇以后违心的抗拒终于释怀。她必须承认，其实她也觉得与婵皙很有缘，可是师命难违，她只能一再压抑心中的想法。

    这一次，她想她找到了合宜的解决办法了。

    蜿蜒的山间迷雾慢慢退却，遥远的天际露出东日的圆红，洒在了她们的脸上，驱逐了冬雪的寒意。

    婵皙本就因为和女主的距离拉近而倍感心情愉悦，此刻看到了自然美景，更是开心地感叹：“真巧合，今日赶路竟然正好遇上日出东方。”

    她转头刚好看到了兰因嘴角露出的浅浅笑意，从相遇以后就一直紧蹙的眉头也终于舒展。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视线又望向了山的那边。

    心中慢慢充盈了一种欢欣鼓舞，她的行动还是有用的。

    婵皙暗暗地告诉自己，不要再分心担忧未来。即使再多苦难，她也早已确定自己的心意了不是吗。她确定自己爱眼前的人，也承认自己过去做下的错误。

    但爱是在当下，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

    她愿意为心中所爱之人翻山越岭，获得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