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凯拉
弥凯拉
“他他妈怎么还不走。”坦桑格握着我的手,落后约半步地和我走着。他话不多,但说话方式残暴;皮肤蒸得人发烫,偏偏一直抓住我的手。我们后方十五棵道旁树开外,男人晃晃悠悠地戏弄着猎物,虚浮的、悠游的步履,时而像真醉倒了,时而又像故意为之。那是个高壮中年男人,腹部唐突如雨后的蛙。他可以给塔林的公爵让步,但不对母亲而是对我深深怀疑,且这怀疑随着我迟迟不带坦桑格进入建筑内部愈发得到应证。如果母亲有事相谈,她不会把邀请君主的任务交给自己年幼的孩子,而是该请荣誉的爵士,或是坦桑格的侍从去告诉他。坦桑格说,那男人此时脑子里并没想这么深,只是不甘心到手的肥rou跑了。他又问我:“你他妈是不是不知道路?” “只晓得回宴会厅的路,”我说,“但你要这样回去吗?”他可是披散着头发,头冠被我临时兜在衣服里。更重要的是,他上身的扭结被崩断了,尽管想着用另一只手取代它们,胸部还是时不时从敞开的衣缝里跳出来;脸上夜色无法遮挡的痕迹,不是可以暴露在映照晚宴场景的宝冠光辉下的东西。坦桑格阴郁地说:“真周到啊。多谢你让我晚点挨cao。”他又补充说:“然后一会儿再给cao得更深、更狠。”我还没有笨到问他怎么不叫卫兵。大多卫兵分布在铁闸外或宴会厅里,我们实际有撞上过个别出来解手的,如果酒没偷偷在宴会上喝太多,就是匆匆回避,要么肆意对他上下打量,暧昧不清地戏弄。我想:我又哪里知道你混得这么差。这时我看到一个东西,就在一堵木篱侧面、那些薄荷盆栽背后。我心里一喜,但马上又捏不准上天让我看到它,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我问:“你需要我杀他吗?” “你杀过人?”坦桑格没有即刻回答。“还没有,”我说,强作镇定,“爵士们很早就告诉我,我得有为己为人杀掉他人的准备。”我以为我会为威尔玛这样做。 坦桑格犹豫了一下。我想起他把那男人唤作大人,也许男人有一定地位,坦桑格需要他提供帮助,或有把柄在他手上,就像威尔玛熟知我三岁前尿床的形状。我偏过头观察他的神情,他的眼睛如甜酒般闪耀。“试试吧。”他说。今天回想起这件事,不仅连我自己都觉得颇为大胆,他的疯病也体现出一些征兆,竟不问头尾、相信一个陌生孩子的话。 那是一棵不算高大、但很是美丽的树,树身纤细不用二人合抱,枝系却十分发达,同时柔软若梭针织出,顶头簇满十二重瓣的细花,白日里看会是淡粉的,到花心则变成浅金,产自南境,名叫“盛装淑女”,大多被移至南国少数城堡庭院、别墅凉亭作为观赏品种,野地里更稀少。这棵大概从私人商贩手上流出。 我把坦桑格拉进草地,拉到“盛装淑女”身后,一手贴在树的皮肤上;修整、略带暖意,连凹凸或小刺也很讨喜。一旦我们躲进树丛后,那男人便以为自己把猎物逼进了死角;原本一直不近不远保持着十五棵道旁树距离。他站在外面那石砌的路上,落得远一些,我就知道他反而更余裕了。“小少爷,弥凯拉宝贝,”男人说,“做什么在呀?” “我要…把他引过来。”我对坦桑格说。没等我做什么,坦桑格便稍微提起声音,像在回答他的话一样。“我想要……尿尿,”坦桑格把我触碰树皮的手贴着衣物,放在他的肚子上摩挲,“好少爷,别那么摸…弥凯拉好痛啊……”又把衣襟摊开,蹭着他胸口拨弄,哀叫得渐渐气若游丝起来。他说着痛,脸上表现的却是舒服,目光明亮地注视着我。那男人听见,像是很喜欢的样子。“别吃独食啊,”男人说道,“可以让你先弄的。”我不知他这样叫为什么能引得男人过来,可脸上微微发烫,同时明白不管怎样,这男人都得死去,抽手去拔藏在靴子里防身的短匕,狠狠心往手臂划了一刀,觉得血渗得慢,又补了一刀。我的血喂在裸露的树根上,对坦桑格压低声音:“走;轻点。”我们猫着身子,由影子里绕到篱墙另一侧。男人已走到那棵树的位置。“不过把童贞交给这种sao逼真的好吗?”他的口气流露出那种临近胜利的轻佻的喜悦。我看到,在他身后,“盛装淑女”缓慢地低下了枝条。 他同样没听懂那种细小的、无人无风催动的状况下,叶子与花瓣摩擦所发出的响动,把它当成是我们仍在树的阴影里做着什么。他做游戏一般,绕过树前甚至特意停顿了一下,抓住树腰猛地探过身去;我们当然不在那里。而他也无法用那甜腻古怪的悠长腔调再说话了。淑女的粉瓣刺过他的脸、脖子、胸膛、腆着的肚子和大腿,或许还有屁股,树影随意摆布人类躯体的形象,十足妖艳和招摇。他整个人本来当然是不透光的,而今变成了一张网,汩汩漏下血来。我紧着的心这才松开。我很快感到恶心,随后坦桑格拦腰抱起我,将我甩到他的肩上。我们逃离了那张诡异的画面。 “有一次,威尔玛骑马带上了我,”我说,“我们意外找到一小片野树林,长有十几棵‘盛装淑女’,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景色;我们很快发现了树上的尸体,衣服还在。威尔玛说像是一个商队。南边偶尔有一些不太走运的人选择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因为‘自杀者脚不着地,不算亵渎圣神’。” 坦桑格点燃一碟小小的油灯,支着下巴听我讲,额边残留着刚刚奔跑时带出的冷汗。 在威尔玛的设想中,这群人走投无路,突然遇到这样一片美景,理所当然会让自己命丧于此。即使原本并无自杀的决心,“美色也会蛊惑人这样做的”。“就像黄金会蛊惑人一样,”他由衷地感叹,“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你长大就知道了;外面多的是我这样的,除了我不打算被金子杀死…”他抱我坐在马背上,悠闲地引马迈着步子,丝毫不准备靠近他们。然后他也发现了。 “我叫着他:‘威尔玛。’他拽动缰绳,转头带着我跑了。那些尸体和树杈长在一起;我们问过城里最老的学士,他和我曾祖父一样大,曾祖父死掉很久了。他说‘盛装淑女’其实和古代文献上的‘穿刺公爵’是同一种植物,给它足量的血的话。” “所以这事应该是:这个商队,可能有人受了点伤,临时在那里休整,当然,也是因为地方足够漂亮才选了那儿。伤口可能在颠簸中撕裂,抹点污血在其中一棵的根上,第一个人死去,他的血溅到其他树上,不出一会儿所有人都死了;…你还好吗?” 我发现他额角的汗水变多了。我停止我的讲述。 “该死!先前没吐干净,”他小声嘟囔,“你继续讲啊?讲讲你的威尔玛和老学士;南境的商队是怎么样的?既然这样为何还保留那种树?你继续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看我。”但他说晚了,我已经看到他把手伸进裤子里,那里一下下变得鼓囊囊、此起彼伏的,像是单独的活物,而他承受不住活物的胎动,把腿分了开来。我避开脸;他趴过来,下巴撂在我的肩上,一头的肩膀急促地耸动,连着他那条在自己身下动作的胳膊,另一只手摊开,完全地覆在我的眼皮上。“该死的;完全……不够啊!”他动得惊人地快,我听见从下面流淌出水声,他却仍然恸哭一样喟叹。 “你为什么不继续说呢?”他说,“是弥凯拉做得不好吗?说起来你怎么会帮我,明明没有人会帮我,你…我知道了,你想把我单独带出来再cao,这样我就成了你一个人的婊子!” 就这样他放开我,脸上尽是茫然甜蜜的笑意:“你欲望好强喔,我本来今晚要伺候十个人,如今我完全是你的了。你得负责把弥凯拉弄坏。”我被他吓到了,又很有几个我听得一知半解的词。“陛下,我帮忙只是因为你看起来不情愿。”我小心地说。他笑得更厉害:“所谓的骑士精神?那我不愿意的你都不会叫我做?”“大概?”我说,“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事不愿意做,所以,大概?”坦桑格说:“你得保护我,你可以像今天一样保护我。而作为交换,我那时会完全属于你…你不亏的对吧?眼下看不清楚,不过我很漂亮的;以往我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拖进巷子里狂干。你的武艺怎样?”“出类拔萃,但只是在同龄人里,陛下,”我说。我隐约明白他想让我宣誓,不是以家族的名义,单单只是我,但我不知母亲具体的安排,只知道我会被留在这里,“我不能保证……”他打断我:“想都别想,你是我的。你得时刻贴身保护我,就像我刚说过的,我走着都会被cao。”坦桑格头脸依旧渗出细密的汗,身子仍在忍耐地发抖,但此时有别的、更远的东西吸引着他的注意。他说:“不要只是在同龄人里,我们在战场上可没先问人年纪多轻;武器呢?你有惯用的武器吗?别的呢?”我告诉他我使剑还可以,小弓箭也不错;匕首只是防身用的,没怎么训练过。他又说:“那可不行,诸国中有些非人的怪物,你的剑一下砍不死他,你得灵巧地和他保持距离,而弓箭顶多射上三发……匕首当然也要;还有你想过毒药吗?别觉得那是老阴逼的玩意。明天起你紧着去练,现在我要给你点甜头。等成为我的人,我们可以玩那些激烈得多的……” 他把手从自己身下移开:“你这个年纪还用不到这里。”扯下上衣,我看见一具涂油的身体装饰着银链,有些尖削的轮廓,每块rou却很饱满。他用手指挑了点灯油,涂开在rutou上,这点捎带奶白色的油脂,在绵软深色的乳晕当中潮湿地发亮。 “你这个年纪,还会喜欢吃奶吗?”他的手掌托着乳rou揉弄,拇指和食指圈起,虎口处显露整片乳晕,和一圈没那么深的、蜜色的rou,“我溢乳了,来饮我的奶。”我已被他吓得不再感到吃惊了。我说:“我不能在宴会厅以外的地方,吃别人给的东西。”望见他失望的眼神,却不知怎么心里有些空落,又补了句:“就算是你给的也不行。”他迷茫地说:“我比别人优先吗?”说完笑了下,放过了我,不那么甘心地说:“那你……你帮我舔肚子,让我稍微舒服点,我快被折磨得死去了;你总得给我一点甜头。”他的腹部被打过,于是泛淤,到明天应该更紫一些。他需要敷药,而不是找人压到他的伤口上。但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我流血时也会自己舔舔,所以我给他舔了。他说:“你宁愿舔难看的伤处,也不要这对奶?它们有那么难看吗?你为什么不喜欢它们?”这恨意来到,丝毫没有预兆,像涨潮的海,也确凿地是那么富含冷意,我却好像并不怕他。孩子容易被诱骗,同时容易看穿人。我说我是第一次见你,见到……它们,为什么非得喜欢上?坦桑格揪着我的头发,却不怎么用劲。“那等下次。”他阴着脸。我想下次会是由母亲带我见他,不可能那样“饮他的奶”。“第三次,”他说,“…四次,就这样,不然你去死。”我实在忍不了。我爆发了记事以来的头一场大笑,伏在他的肚子上,笑得仿佛真要死去。坦桑格正要发作,但……门外有轻悄的动静。他飞快吹熄油灯,带着我躺下,等动静过去,黑暗里又传出柔滑的水声和他呜呜地叫唤,有时用腰身拍打着地面,凄厉地、消声地尖叫。我疑心身边躺了精怪故事里的海妖,但很快他就睡着了。 这晚的影响不尽于此。次日我知道了间接被我杀死的高壮男人,是老雷纳公爵的直接继承人,因这男人并无子嗣,权力便旁落在他的弟弟头上。这个弟弟,是约丹斯·雷纳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