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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谣谣，你先带meimei回房里写作业。”

    方墨谣端着杯子起身，往日里见到她都会热情跑过来的小狗，今天却半天挪不动腿，还是她站在周梓倩面前，说了句：“跟上。”

    周梓倩才垂头丧气地跟在方墨谣身后回房，她前脚刚迈进屋里，方墨谣便关门上锁，又勾住她的衣领，将她带到了书桌前。

    方墨谣今天精神好了许多，昨天去医院打了针，今天烧已经退了，她坐在椅子上捧着杯子又喝了几口水，视线在周梓倩身上上上下下来回扫视。

    周梓倩背着书包，将那只受伤的手偷偷往后藏，但她这点小动作，根本没能逃开方墨谣的审视。

    水杯“啪嗒”一响被放在桌面，方墨谣伸过手拉住她那只已经藏在身后的胳膊，两指宽的绷带缠绕在手腕上，周梓倩被这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刚有抽回手的举动，方墨谣却呵斥她：“别动。”

    周梓倩立马安静，她将自己当作木头人，连呼吸都憋在胸口。

    看不出里面伤得多严重，但瞧着周梓倩也没有很疼的样子，方墨谣猜测应当是不严重的，她开口问：“这是跟别人打架了？”

    周梓倩惊讶得合不拢嘴，她抬起头望着方墨谣就像是在看神仙，明明她还什么都没有说，但对方却一猜即中，她心里是崇拜又佩服，果然漂亮jiejie都特别聪明。

    既然被猜中了，那她也不能撒谎了，周梓倩点点头：“嗯。”又怕方墨谣嫌弃她会打架，所以回答完以后又低下头，不敢与方墨谣对视。

    周梓倩盯着自己的拖鞋，内心忐忑，她怕方墨谣会说出不喜欢她的话，又怕方墨谣会和方阿姨一样骂她动手打人，在她还惶恐时，却听方墨谣问了一句：“打赢了吗？”

    “诶？”

    周梓倩连着眨了三次眼睛，才敢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听错，可她受了伤，这算打赢还是打输呢？

    方墨谣见她傻愣着，以为是这小孩没听懂，想了想，又用更好理解的话问：“和你打架的人受伤了吗？伤得是不是比你严重？”

    “受伤了。”周梓倩不知道方墨谣问这个的目的，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他伤得比我严重，鼻子还被我打出血了，胳膊也被我打伤了。”

    周梓倩观察着方墨谣的表情，见对方完全没有生气和骂的意思，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胆子再次变大，开始絮絮叨叨讲述下午发生的事。

    一开始还是站在原地说，没一会儿，周梓倩便在方墨谣面前连说带演，她不仅向方墨谣展示自己是如何出拳，还把她当时的心理全部告知。

    方墨谣被迫听了一出“好戏”，原以为是有人欺负了她的小狗，现在看来，是别人惹着小狗被狠狠咬了一口。

    周梓倩这张嘴，一旦开启就再难闭上，足足说了两三分钟不带喘的，方墨谣听到后边觉得耳朵疼，才出声让她收尾：“那最后的结果呢？”

    周梓倩瞬间像霜打的茄子，刚才还眉飞色舞的小狗现在耸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说：“被老师批评了，说我虽然出于好意，但动手打人是不对的，老师让我们互相道歉，还让对方明天上课时到讲台上当众道歉。”

    方墨谣低声笑了起来，周梓倩悄悄抬头瞄了眼，在被方墨谣抓住时又立马挪开，她不知道这笑声的意思，也不知道方墨谣心中的想法。

    虽然方墨谣没有责骂她，但周梓倩已经被批评教训了一下午，深知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所以还是决定先道歉，毕竟所有人都更喜欢听话，知错就改的孩子，这是mama告诉她的。

    "jiejie，我不该和同学打架，我错了，你生我气了吗？"

    方墨谣止住笑，反问她：“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周梓倩抓抓脑袋，说：“老师因为我打架所以批评了我，方阿姨刚才也因为这件事生气了，打架是不对的，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jiejie，我不是坏孩子，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方墨谣一伸手便将周梓倩抓了过来，她的手掐住周梓倩的脸，这脸蛋光滑水嫩，得用些力气才能掐稳：“我并不认为打架就是不对的。”

    周梓倩疼得眼睛鼻子都皱到一起，她两只手捂着方墨谣掐她脸的那只手：“疼疼疼...”

    “但这架该怎么打，你就要好好想想了。”方墨谣松开手：“老师和我mama她们是长辈，自然不可能告诉你打架是正确的，但有些时候，打架却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但在这个社会里，打人是错误的，我并非支持你今后都和别人打架，但如果对方欺压到你头上了，那狠狠揍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梓倩捂住脸揉着，她似懂非懂地抬起脑袋望着方墨谣，小小年纪的她并不能完全理解方墨谣话中的意思。

    方墨谣的手又伸了过来，周梓倩还以为又要掐她脸，连忙将两边脸蛋都捂住，但方墨谣只是戳了戳她的额头：“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处处都有规则，你该动动脑子想想，该怎么利用规则做到即便自己不动手，也能教训你讨厌的人。”

    这话听得周梓倩更迷糊了，方墨谣的唇角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她慢慢地说：“就拿你今天打架这件事来说，如果你避开所有人以及所有监控，单独把对方打了一顿，并且没有让自己受伤，那么，在他告状时，便没有人证、物证，你大可以不承认这件事是你做的，但凡他咬定是你打的，你便让他交出证据，如果没有，那还能反咬他一口，说他品行不端，不仅抢别人的东西还要污蔑和撒谎，这样一来，你能撇得干干净净，所有坏事他都要一并承担。”

    见周梓倩已经傻愣愣地呆住，方墨谣的手又戳了戳她的鼻尖：“当然，这样的要求对现在的你来说太过困难，不过没关系，我猜你的那位同学今后一定还会惹事，还会抢别人东西，明天王老师会将他的桌位调整，你好好看着，如果他还惹事，不要着急出头，他爱抢便让他抢，最好多抢一些，慢慢把他的心喂饱，接着...”

    方墨谣捏住周梓倩的鼻子，直到周梓倩憋得涨红了脸，才松开手继续说：“小呆瓜，收集好班里同学的资料，不要太刻意，日常相处时留心她们的兴趣爱好，家庭背景，然后用笔记下来，今后总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方墨谣难得说那么多话，嗓子都有些干了，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好几口，见周梓倩还是一副呆头鹅的模样，她微微摇摇头，放下杯子后又拉开书桌右下方一个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递给周梓倩：“以后每天上学发生了什么，都记在上面，每个周末拿来给我检查。”

    这下周梓倩总算是听懂了，她接过笔记本抱在怀中，这本子好像还带着一丝方墨谣身上的香味，意识到自己打架不仅没让方墨谣生气，还得到一本漂亮的笔记本，她的心不再忐忑，并露出了回家后的第一个灿烂笑脸。

    还不等她偷乐，脑袋又被敲了敲，她“哎哟”一声，举起一只手捂住头并退后了一步。

    方墨谣又把她扯回来，继续用指尖戳她脑门：“小呆瓜，别人招惹了你，你动手打人我不反对，但下次还让自己受伤，我可要生气了。”

    周梓倩好忙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以后打架肯定不让自己受伤。”

    然而，她竖起的手指又被方墨谣一根一根按下，接着，脑门又被戳了两下。

    “你应该向我发誓，而不是天。”看到周梓倩有竖起手指对准她的动作后，她抓住了周梓倩的拳头，“跟我保证不需要这些虚礼。”

    方墨谣抬了抬下巴，视线落在周梓倩还单手抱着的本子上：“翻开第一页，在上面写下这句话，前头标注‘1’。”

    说完，方墨谣又从桌面拿出一支笔，随便找了张草稿纸把完整的话写下来，又点了点纸跟周梓倩说：“照着抄。”

    她自然没有将桌位让出，所以周梓倩把书包脱下来后，翻出自己的铅笔，站在方墨谣旁边，在本子上写上了第一句话：

    ［周梓倩的保证书：1、今后打架绝不让自己受伤，如违反约定，就欠方墨谣一次惩罚。（惩罚内容由方墨谣决定，不可违抗，方墨谣有绝对解释权。）］

    “谣谣jiejie，这样可以吗？”周梓倩写完，又将本子挪到方墨谣面前。

    方墨谣盯着这字，半天没有动静，一旁站着的周梓倩又变得不安，她两只手不断抓扯着裤子，又时不时偷偷瞄方墨谣几眼，担心是不是自己写错了，又或者是哪里漏了抄写。

    本子被合上，方墨谣笑眯眯转过脑袋，她说：“可以，你的日记从后面开始写，记住了吗？”

    “记住了，前面就写给jiejie的保证，后面就记每天上学发生的事。”

    “聪明。”方墨谣摸摸她的脑袋，才站起身把书桌位置让出来：“写作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