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姿自由
睡姿自由
“那男的破相了,不能去公司,今天中午借口说有东西不见,来卧室找了一通。我说你翻什么翻呀,小心别把不是我的胸罩内裤翻出来。”程亚“噗嗤”一笑,“他看了我一眼,从衣柜里变出两本房产证。我打开一瞧,好家伙,两套房子都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男的说了,本来是给萱萱和弟弟准备的。可他昨晚突然醒悟了,觉得孩子mama劳苦功高,怎么能忽略呢?这两套就归我了,以后孩子们的另买。” “房子我看了下,都在平川市区,一套顶楼复式,一套别墅。老家伙重男轻女,肯定想把别墅给儿子。” “我说俩孩子身上都流着你的血,怎么能厚此薄彼呢?他找补说什么复式的地段好,女儿以后总要嫁出去,不会住家里给买的房子。那副虚伪的嘴脸,真和我爸一模一样。” 程亚叹口气:“前几天晚上我又梦到我在英国读硕士。当年我明明都申上了,死老头非说那是倒贴钱的赔本生意,一毛钱也不愿意出。其实我明白他是变着法儿讽刺我呢,他巴望着我读完本科能钓个金龟婿回国,给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宝贝儿子找个有钱有势的好姐夫!” “我反正跟那男的说了,你是男人,自己清楚同类的本性,别对你儿子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萱萱也不是傻的,就算小时候还能骗骗自己,觉得我爸抱我多、亲我多就是偏爱我,她总有一天会长大,会发现事情的真相。我说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表面功夫得给我做好了,就起码这物质待遇,你给弟弟多少,萱萱也要得到多少。我活着一天,就不容许我女儿受一点委屈。” 秦颂缓缓道:“程亚,萱萱有你做mama,一定很幸福。” 程亚垂下眼帘沉默一会儿,旋即又绽开明媚的笑容:“不说这些了,诶,我听到萱萱奶奶在说,她遛狗搭子的侄女的上司,要和周明庭堂妹订婚,真的假的?” 周明庭堂妹?秦颂依稀记得他大伯家有个女儿,但一直在国外读书,在他们婚礼上露了一面。不过由于周父和周明庭大伯兄弟失和,亲戚间不常走动,往后四年里这个堂妹一次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秦颂只好迷茫地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不料当晚,周明庭就带回了订婚宴的请柬。 “大伯特意到公司给我的。”周明庭亲了亲她的耳垂,“你想去吗?” 秦颂绞着手指,为难道:“不去不太合适吧,阿姨是肯定会参加的,我如果不去,到阿姨家吃饭的时候,她少不得又要拿出来说事。” “不想去就不去,”周明庭不悦地皱眉,“除了你父母,没人有资格教育你。” “哎,我突然想起来,”秦颂推推慵懒倚在床头的男人,语气兴奋起来,“你堂叔家里的儿子,那个叫什么昀的男生,这次他会去吗?” 周明庭面色不善,他勉强扯了下嘴角,说话干巴巴的:“大概吧。” 秦颂对他的敷衍表示不满:“去就是去,不去就是不去,什么叫大概吧?”她没好气地瞥一眼男人,自作主张道:“我不管,你说大概,我就理解为会去。” “那我也要去。”她最后下了定论。 秦颂感觉自己对周明庭越来越任意妄为了。 男人沉默半响,猛地扑上来啃她。 “走开啊!”秦颂把手放在胸前抵挡着,她嚷道,“我不想要!” 男人停了下来,阴恻恻地盯着她。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秦颂侧过头,不去直视他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目光,“我不像你,随时随地都能发情。今天一早上下来,我很累,需要休息。” 她把被子拉到脖子处,自顾自闭上眼,喃喃道:“我要睡了,请闲杂人等离开我的卧室。” 男人迅速掀开被子,紧紧地和她贴在一块。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炙热温度,秦颂无奈地睁开眼。“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她冷笑道,“你以为哭一场,说了堆文绉绉的话,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 周明庭没回答她。 男人粗重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边,隐隐约约,某个部位又挺立起来,硌得她难受。秦颂被他越搂越紧,都快融进他的身体里,令人讨厌的窒息感随着男人的不断收紧卷土重来。 她被锁得愈发难受,就像一具裹紧麻布的木乃伊,还困在越缩越小的棺材里。 秦颂睁开眼,猝然叫他名字: “周明庭。” 大概是她的声音异常温柔,男人怔住了,她慢慢转过头去,对方正用一双雾气朦胧的眼睛情意绵绵地注视着她,眼神里暗含着几分受宠若惊。 “啊——”男人惨叫一声,锁骨处的皮rou上出现了深深的牙印。秦颂趁机抽出枕头在他身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一路把半自愿配合的周明庭逼到床角。 “你给我坐端正点。”秦颂站在大床上发号施令,周明庭揉着锁骨,委屈地看着她。 “腿给我并拢!”她拍了拍男人的头,见他摆出专心受教的姿态,秦颂语重心长地说道,“没想到几年过去你还是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结婚第二天早上,我一醒过来就好声好气和你说,晚上睡觉时,不要把我抱得那么紧,我会很难受。”秦颂瞪他一眼,“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我不会了,秦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男人望着她,伸手去拽她睡衣的一角,秦颂面无表情,淡定地一根一根掰开男人的手指。 “哼,我信你个鬼,当时你也是这么说的。”秦颂不屑一顾,“结果第二天晚上又故态复萌。”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重视睡眠质量。瘫成‘大’字形入睡是我的习惯,而且一整晚保持同样的姿势对我来说很难很难。刚结婚时,我天天被你紧紧抱着睡觉,经常感觉快要窒息,始终没办法适应。鼓起勇气和你交涉,你认错态度良好,但是死不悔改。” “我无计可施,只好采取强硬点的手段。” 男人一怔,心脏似有一丝的抽痛。 他苦涩地开口:“所以你换洗床单并不是因为恶心我。” “悟性挺高啊。”秦颂笑了。 攻心实为上上计。 虽然说出那话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有一丝不忍,但换来了每晚的睡姿自由,秦颂总体评估下来,认为这样做还是值得的。 “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周明庭出乎她意料地固执,“你最近有什么看中的包吗?我现在就去订。” 秦颂淡淡道:“是有个看中的。” 周明庭的漂亮眼睛充满了希望。 “前天刷你的卡买回家了。” 眼里的光立时黯淡下来,他叹道:“好吧,那我走了。” “不送。”秦颂爬回被窝里。 她刚准备关灯,男人就一个箭步窜过来压上她的被子,秦颂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使诈。” 是nongnong的困意和酸痛的肌rou让她掉以轻心了,就应该目送他回次卧,再锁好主卧门,以确保万无一失。 “我一个人睡不着。”他在她耳边暧昧地呼气。 秦颂不以为意:“之前你不睡觉的?再说,卓卓从小都是一个人睡。” “我比他更爱你。”周明庭说,他选择性地忽略了前一个问题,“他可以离开你,我不能。” “以后每晚都让我陪着你,看着你入睡,好不好?”周明庭小心翼翼地询问,把手和腿从她被子上拿了下来,“你看,就像这样。等你睡安稳了,我再回次卧。” “你什么也不做?”秦颂在睡意朦胧间半信半疑地发问。 “对,什么也不做。”男人轻轻地说,听着妻子渐渐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他凑过去在灯下端详她的睡颜,缓缓把吻落在女人的眼角、鼻尖和唇边。 次日清晨,银色宾利早早候在别墅门口。 Landon西装笔挺,见周明庭大步流星地走出来,嘴角还带有一丝微笑,不禁暗自奇怪。 在路上一丝不苟地汇报完行程,Landon陷入沉思,他注意到连续两天,老板都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不免有些不解。秉持着不打探上司私事的职业素养,他又不可能主动开口问,只好在心里瞎琢磨。 到底是什么好事让老板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他抓破脑袋也理不出头绪。和事业有关?集团业绩蒸蒸日上是常态,行业领军地位也早已稳居多年,不可能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开心吧。那就是和生活有关,老板和太太…… “昨天早上我交代你去办的事,现在推进到哪一步了?” 老板发问得猝不及防,Landon切断无关思绪,正色道:“已经安排专人警告彭悦,明确传达了您的意见和立场。我们的人今早传来消息,邹霆已被解雇,他领取了补偿金,目前正在返回老家的途中。” “请您放心,我会持续跟进此事,并及时向您汇报最新进展。” “好,辛苦了。”男人面不改色。 Landon悄悄打量了周明庭一眼,发现他依旧是往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三年前,在上一任私人助理晋升前夕,他前去讨教经验。 “别老想着去琢磨老板的心思,那可不是我们能轻易参透的。我们的首要职责,就是把他交代的任务漂漂亮亮地完成,这是在职场上立足的根本。” 现在看来,前辈说得一点没错,老板身上有太多他无法领悟的谜团,比如他突如其来的好心情,又如被勒令离开平川的邹霆究竟和周总有何关系。与其费心思揣摩这些事的缘由,还不如提高点工作效率,说不定今晚就能不用加班,回家之后还能打几局游戏在睡觉。 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年轻的助理望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都市风景。不知不觉间,宾利已驶入CBD。 他放下所有杂念,迎接新的工作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