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我这个人对妳而言，还是敌人吗？

    「妳到了吗？」

    「到了，妳在前门还是后门的出入？」

    「我在前门这里。」

    「我看見妳了。」

    「在哪？」

    「对面的街道等红路灯。」

    此时蔡芯倪耳贴手机朝对街看去，果真看到一个傻子正在向她用力挥手，不知怎搞的，表情看来非常得意，明明是要去看医生，却表现的像是要去旅行那般雀跃。

    .......。

    她看见徐御瑄本人了。

    发现到。

    心跳有点渐快，怦动的急促起来，随后，大脑联想到前几天做过的梦...。

    糟糕。

    得压住混乱尴尬的情绪才行。

    既然人来了，那就先挂断电话吧。

    等手机放回手提包后，蔡芯倪就立刻板着脸，偷偷地用深呼吸来纾缓自己的慌张，直到徐御瑄过完马路走近身边，这才恢复到平时的呼吸节奏。

    「六点，妳迟到五分钟。」

    「啊...对不起，我本来从南投出差回程是可以准时出现的，谁知临时又被叫去台南收资料，结果就遇到高速公路的下班车潮被堵住一段时间，过号了吗？」

    「还没有，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幸好。」

    「督导的工作，很忙？」

    「嗯，要一直东奔西跑的去各个店家走访，外勤就是这样，我也习惯了。」

    看来并没有说谎，因为徐御瑄的额头还有擦汗过的痕迹，加上天气热却来不及脱掉的制服外套，这表示她工作很勤奋，也代表她是真的用赶的前来赴约。

    蔡芯倪是个工作狂，因此对于认真工作的人会释出体谅的善意，想想只是迟到五分钟，理由也很合理，实在没有必要太坚持自己固执的守时观念。

    「如果是这样，下次可以先打电话给我，路上车多很危险，没差那几分钟时间。」

    「...妳。」

    「怎？」

    「妳在关心我吗？」

    「.......。」

    怦。

    怦怦。

    怦怦怦。

    「嗯？」

    「我只是礼貌上在提醒妳而已，不要说的这么暧昧。」

    「这样啊...。」

    「先进去等候吧。」

    不管徐御瑄怎么想，蔡芯倪转头就走进室内，并且前往柜台与相关人员进行预约的交谈事项，完全把徐御瑄晾在后头，就像跟mama出门的小朋友一样，左右都插嘴不进大人的话题。

    无聊的熊孩子只能一路跟随蔡mama的脚步，最后两人来到一间诊疗室外，她们是预约三号，刚好已经看诊到二号，所以应该很快就会轮到徐御瑄。

    说真的，预约制的高效率还真让人失望，因为这表示我无法跟蔡芯倪在医院相处太久，也许看完就又要马上分开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拖延呢？

    现在去厕所把伤口弄的更惨不晓得会不会就直接住院？

    这样就有理由让蔡芯倪每天都来探视我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要虐死自己的当下，坐在一旁等候叫号的蔡芯倪，此时的心思却没少于我，她始终在拿捏看我的目光分寸，好比像刚刚故意闪躲先去挂号，就是为了减少跟我对视的时间。

    虽然心跳刚刚略有加速，但蔡芯倪把持的很好，态度上也是冷漠回对，故意挡下徐御瑄有意无意的攻势。

    毕竟。

    这样很奇怪。

    蔡芯倪觉得跟一个曾经有疙瘩的人单独出门，内心还是有不能大方适应的坚持。

    她不懂自己怎么了。

    怎会对徐御瑄开始刮目相看。

    连心中的恨。

    都正在逐渐减退不少。

    甚至现在看见对方，就有莫名其妙的脑子胀热。

    总归一句话。

    蔡芯倪真心后悔做那个该死的春梦。

    如今本尊就在她旁边呀。

    实在有够折磨人的...。

    「三号，请进喔。」

    啊，来不及去厕所扯伤口了，真是可恶。

    「走吧，我跟妳一起进去，顺便跟医生打声招呼。」

    「好。」

    两人同时起身，双双走进诊疗间，谁知女医生一看见蔡芯倪，就马上露出大大的惊讶微笑。

    「天呀！好久不见了！芯倪妳保养好好喔！跟五年前的同学会见到那时一样差不多耶。」

    同样身为女人却投于十分羡慕的眼光，我在一旁看的仔细，确实医生比较老态些，而且脸上肌肤有点僵硬，可能是有去医美那边打rou毒吧，呵呵。

    「也太夸张了吧，妳也是一样都没变呀，真的好久不见，今天要来麻烦妳了。」

    「不会不会，请坐，听說妳当上钦翔的经理了，真不愧是学霸，做什么都很擅长。」

    「明明妳才是班上的学霸，能顺利考取医学院又成为医生，我还不一定有那个头脑可以办到呢。」

    「那是因为妳怕血才选择商务，不然当医生也很适合妳。」

    「...呵呵，找一天我们再好好聊，先不打扰妳看诊，她的伤，妳看看要怎么后续处理才好，最好别留下疤痕。」

    啧，干嘛多嘴啦！

    「徐小姐是吗？请让我瞧瞧妳的伤口情况吧。」

    医生看见故人格外亲切，虽然是想多聊几句关于彼此近年来的发展，不过由于外头还有人在等候，因此也不好叙旧太久，只能先把重心放在我的伤口处理。

    这时护士帮忙把我的纱布解开，露出未拆线的缝疤。

    「耶？刚受伤吗？」

    「有一阵子了。」

    「那怎还这么红肿？之前医生给的药有定时擦吗？」

    「有，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

    「怪了，效果不大也不致于一直保持原样呀？而且好像还有一些轻微的出血，是不是又有撞到呢？」

    「前几天是有啦，不过不太疼，也就顺其自然没多理会。」

    那才不是撞到，是我刻意拿水瓶敲的，谁叫这个伤口快愈合，当然不行就这么妥协啦！

    只是这件事我到死都不会说。

    而听见医生的话时，蔡芯倪瞬间明白熊孩子的阴谋，虽然脾气冒出一点火花，但保持冷静的选择留一点面子给我。

    如此，女医生嘱咐了一些基本的保养伤口观念，随后开了药膏跟止痛锭，另外又预约下一次的诊治时间，等伤口拆线之后，还必须静候一段修复期，到那时再来讨论医美除疤的部份。

    「再麻烦妳们注意下次回诊的时间喔。」

    「好的，谢谢医生。」

    「不客气，妳一定是芯倪的好朋友对吧，没想到她会为了妳亲自来预约我的门诊，妳们感情真好，要当上她的朋友可不容易喔，不晓得徐小姐在哪里高就呢？一样是经理吗？」

    虽说是多年同学情谊，也是不忘拉拢人脉资源，既然蔡芯倪是个人才，那能出现在她周围的想必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对此，我的出场也算是有点份量了，居然能让有名的医师主动想要记住身分。

    但，我不是经理职的人，只是一个督导的中阶职位，这似乎还不够资格拿到社群顶端的入门票，所以被她这么问，我反而有点不够自在，似乎准备要被他人给降级标签化。

    可是，说谎一定会被知情的蔡芯倪讨厌。

    「...我是。」

    「她是钦翔的督导，目前管理五十间门市的督察工作，别看她这么年轻，工作能力非常受到上级的肯定，原本是我的业务秘书，但不小心被挖角到管理层去学经营了。」

    「.......。」

    「五十间门市！？真是了不起，连芯倪都留不住妳，我光是一间中型医院的诊间就快要忙不过来了。」

    「妳没问题的啦，那，既然看诊完了，我们就不占位置先出去啰。」

    「好的，有空再聊，御瑄记得准时回诊喔，我们下次见。」

    「...下次见。」

    下次。

    有点不想见。

    看诊过程是很顺利没错，可是却有被迫加入的场面感，忽然让单纯的看诊行为变得好有压力。

    若不是刚刚有蔡芯倪的解围，也许医生看我的角度就有所不同了吧。

    就在我跟蔡芯倪完成所有流程准备要离开医院时，习惯诚实的我，脸色忽然不是很想继续装下去。

    这一转变，倒是让蔡芯倪发现了。

    「妳怎了吗？」

    「一定要给这个医生看吗？」

    「怎会这么说？」

    「我...有一点压力，就在刚刚，妳把我包装的太好了，说的似乎不是我认知的那样。」

    「妳不要想太多，她也只是随口问问，不会真的去掀妳什么底。」

    或许蔡芯倪已经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试探底气，因此不认为这种小事需要动用到更换人脉。

    只不过被他人这么一问时，我赫然同理到蔡芯倪当时深思熟虑的布局是怎么一回事。

    「妳当初是考量到我跟妳后来的处境，之后才会在转职的流程中，对外宣称我是这么到门市部的吗？」

    摒除一些夸大浮夸的职务管理范围，这确实会让我跟她都显得体面一些。

    可是。

    接下来的这些私下事，又该如何解释？

    她又何必替我做出这些挡箭？

    「徐御瑄？」

    「我们是什么关系？」

    「...妳想说什么？」

    「我只是感到很意外，妳后来怎会变成是帮我的那个人？」

    「所以？」

    「所以妳现在是怎么看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