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孽子无行
难怪孽子无行
县署的某间讯问室里,气氛已悄然发生了变化。 案情分明存在许多炸裂的细节,荀令提供的问卷却过于浅泛,胡、哥舒二妇照章问完,未免觉得意犹未尽,抓心挠肝,遂与丸姬团团坐,打着闲谈的名义,继续发掘秘辛。 而这位宗室女,言辞异常佶屈聱牙。 胡氏听得云里雾里,心中怪道:皇族都这样拽文吗? 哥舒氏倡家女,虽也读书,读的主要是毛诗乐府,理解得也很吃力。每有所悟,辄为胡氏翻译。 齐朝的祖姓皇族,由来聚居东都雒邑,惟燕王芃——太祖、太宗同产弟——一系,因燕王弑君,被放逐西京,居于灞桥边的玉髓宫。初时形同监禁,直到惠宗年间,才恢复权力和自由。 然而,或许是习惯了与世隔绝的生活,或许是自矜身分,燕王室依然在玉髓宫执行百倍严于雒宫的宫禁。栎阳郡王——其如今的族首——自降世至今,还未出过宫门。燕王室因此也成了齐朝最神秘的宗室族系。 是以,胡氏问丸姬:“宫禁不是很严格的么?汝怎么就能跑出来?” “耶耶特许的呀。” “为何?” 丸姬又流里流气地一笑:“吾答应了耶耶,不告诉第三人。” 哥舒娘子又把话题引回五恶少身上:“汝同他们个个都——?” 丸姬嘻道:“初,子皮不许豹雏、雄诞、僧宝等近吾,尝语吾曰:‘尔之姿首,美且艳,众女所不如,堪为吾配。善守尔贞,俟吾成立,当聘尔为妇。’某日,雄诞趁子皮他往,强与吾合,为子皮撞见,大怒,殴吾,责吾以yin贱,命道玄jian吾——” “不会吧?”胡、哥舒二氏惊诧,“让一个窝囊废给自己戴绿帽?” 她们听丸姬神采飞扬地说了一会儿,已大致明白贺道玄是怎样一个人物。五恶少中,只有他是巨贾之子,其父慕权势,逼令儿子与子皮等交游,而子皮等轻视他的出身,日日把他当弄儿作践。道玄渐渐真的相信,自己是一个犬豸不如的下等生物了。 丸姬颔首:“——以此羞辱吾。道玄初以惧,不能举,子皮命豹雏、僧宝足蹴之、拳擂之,道玄始能勃起,泣涕与吾交媾。其人虽庸懦,其器却甚伟,为五人之冠,能使吾乐。” 言罢,咯咯笑起来。 胡、哥舒二娘子听得直夹腿,问:“后来呢?” 丸姬无聊地打个呵欠,“无甚意思。彼顽童尔,惟嗜酒色,yin嬉无度,与吾道不同。吾之志,在赌博也。” 第一次出宫门,耶耶予她十缗钱。柳棉飘飘,渭水汤汤,她骑驴过灞桥,入新丰界。先入正宗酒家食烧乳猪,饮新丰酒,次至赌坊掷骰子、推牌九,输掉了余下的九缗钱。好愉快,乐此不疲。从此,新丰市井中,便多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小酒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