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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他想,等他醒来的时候,江淮渡肯定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五更,卓凌准时从睡梦中醒来。 江淮渡果然已经不在床上了。 卓凌有些释然,又有些难过。 江淮渡,果然真的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卓凌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 江府的床太大了,他从墙边爬到床沿还要爬好几步。 宫里的龙床都没这么大。 卓凌气鼓鼓地嘟囔着,手脚并用地爬到床沿,从床幔里钻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脑袋。 头顶响起“噗嗤”一声笑。 卓凌呆呆地仰头。 江淮渡正端着一碗粥低头含笑看着他:“小呆子。” 卓凌傻乎乎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江淮渡掀开床幔挂在玉钩上,坐在床沿,一手端碗,一手熟练地把卓凌揽进怀里:“小呆子,你昨晚都被cao得哭晕了,怎么五更就起身,真的睡醒了?” 卓凌身为御前侍卫,只要睁开眼睛,就会瞬间清醒过来。 可江府的卧房里太暖和,层层飘摇的纱帘晃得人眼晕。 他窝在江淮渡肩头,不知不觉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江淮渡低声说:“困就再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卓凌摇摇头。 他不能这样怠惰下去。 从记事开始,卓凌就是五更起身练武,从来没睡过一次懒觉。 江淮渡说:“不困就张开嘴,喂你吃点软和的东西。” 卓凌乖乖点头,张开嘴,让江淮渡喂了一勺粥。 粥煮的很软很软,舒舒服服地顺着喉咙滑下去。 一点点甘甜回味,不腻又不寡淡。 卓凌仔细尝了尝,嗯,做的比御膳房还精细。 江淮渡像喂小猫一样一口一口喂卓凌喝粥,心里翻滚着说不出的愉悦和熨帖。 这小呆子,真乖啊。 喝掉半碗粥,卓凌终于慢慢醒过来了。 江淮渡说:“我今日要去找几位故友喝茶,你要不要一起来。” 卓凌脱口而出:“我去保护你。” 江淮渡低头看着卓凌明亮的眼睛,哑然失笑,没有再打击小呆子的一腔热血,他说:“好。” 他今日想带着卓凌过去,其实是想看看,到场的十三位掌门,有没有人认识卓凌。 燕草那边还是没有查到卓凌的消息,可他却一日一日地沉溺在温柔乡里,快要连正事都顾不上了。 卓凌低头擦剑。 他拿着一把很普通的剑,灰扑扑的,连个剑穗都没有。 江淮渡假装无意地走到卓凌的包袱前,温柔微笑着:“小呆子,你拿着一个这么小的包袱,里面装了什么呢?” 他以为卓凌会紧张地竖起耳朵,躲躲闪闪地不肯说话。 可卓凌却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欢喜的光芒,认真地给他解释:“金疮药,干粮,地图,一点小玩具,还有银子。” 江淮渡没想到卓凌这么坦诚,不由得怔了怔。但他毕竟是只饱经风雨的老狐狸,迅速恢复了半真半假的温柔笑容:“卓凌,你过来。” 卓凌乖乖地收剑回鞘,茫然地走到江淮渡面前。 江淮渡解下腰间流苏玉坠,轻轻放在卓凌手心里:“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卓凌脸红了,仰头看着江淮渡英俊含笑的脸,磕磕巴巴地说:“定、定情信物,就是,就是戏里唱的……定情信物吗……” 江淮渡柔声说:“对,小呆子。” 卓凌手足无措:“那……那我应该回礼了对……对不对……” 江淮渡笑盈盈地看着他:“对。” 卓凌急得挠头,手忙脚乱地拆开自己的小包袱,把里面稀疏几样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江淮渡若有意若无心地扫过卓凌的小包袱,这小呆子,果然就带了那几样东西。 还有一个瓷鸟,一个泥人,乱七八糟的三四个锦囊,里面鼓鼓的可能装了东西。 卓凌在包袱里翻出一个油纸包,捧在手心里一层一层地拆开,像老太太包铜板那么不厌其烦。 卓凌拆了三层油纸,露出一个古旧精致的小布口袋,从里面拿出一支朴素的翡翠簪子。 成色很差,像是学徒用边角料练手的东西。 卓凌有些忐忑,捧着那支簪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江淮渡:“我……我身上没有你那么好看的玉,这支簪子……是我娘留给我的,不金贵,但是……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他再说就要急哭了。 江淮渡心情复杂地收下那支簪子,还在开玩笑:“你送我一支女子的饰物,是要我戴还是不戴?” 卓凌慌忙说:“我再去给你买一件!” 江淮渡一把将他拽进怀里,低沉的声音在胸腔里共鸣:“不用,我很喜欢。” 卓凌紧张地说:“真……真的吗……” 江淮渡叹了一声:“小呆子,我很喜欢你。” 卓凌呆住了,他埋头在江淮渡胸口颈间,慌得不知所措,手指紧紧抓着江淮渡的衣服。 江淮渡……没有……没有嫌他烦…… 没有……想赶他走吗…… 可江淮渡已经三妻四妾儿女成群,他留下来,又算什么呢…… 卓凌心中纷乱惶恐。 他向来如此卑微,从不去想别人是不是辜负了他,只会一直呆呆地反思,他是不是不够努力,是不是做的还不够好。 可江淮渡有妻有子,却是他多努力都改变不了的事情。 他心里难过得要命,紧紧抓住了江淮渡给他的玉佩,不知该不该就此告别。 又是一夜缠绵荒唐。 卓凌五更醒来,身边依旧空荡荡的。 江淮渡每晚都把他日得死去活来,却从不肯留在他身边过夜。 卓凌呆呆地坐在床上,目光透过朦胧床帐看着桌上的小包袱。 那是他从生至此,全部的人生。 现在,那团人生里缺了重要的一块,他怀着献祭般的姿态,献出他已经记不清楚的童年,试图换取一段足够温暖的爱恋。 烟鸟阁是今年武林大会的东道主,虽然江阁主本人已经说明了不会参与盟主之争,可一堆大大小小的事务纠纷,却免不了他去折腾。 江湖之中几位魁首聚在水榭里,阴阳怪气地聊天喝茶。 江淮渡看着这群乌七八糟的人,眼前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连眼神都干干净净的小呆子。 小呆子就像一汪清泉里养出的那颗珍珠,清澈透亮,乖巧温柔。躺在他手心里,不哭也不跑,就是那样乖乖地躺着,小心翼翼地在他掌心滚来滚去,像是害羞了,又像在撒娇。 江淮渡心里酸酸甜甜地发烫。 他哪来那么好的运气,让那么干净那么乖的一只小呆子,就这样傻乎乎地撞进他手心里了呢? 江淮渡不信天命,他只会不停地怀疑,到底是谁在暗中安排。 燕草款款而来,在江淮渡耳边低声说:“主人,在天鸿武馆查到了一个叫卓凌的人,已经失踪很久了。” 江淮渡怔了一下,放下茶杯,含笑道:“各位,江某后院出了一件要紧事,失陪片刻,各位随意便可。” 江淮渡和武林各方魁首告别,带着燕草回到内院。 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