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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要留着三分防备。那江淮渡他……他已经和我把最亲密的事情都做完了,他还算陌生人吗? 江淮渡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阴冷的光。 若是卓凌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那才是招来了天大的麻烦。 如今天下武林中最好的神医都聚在了兴安府。 事关重大,江淮渡亲自写了拜帖,让燕草送给倚檀圣手魏青槐。 信中含糊其辞,只说了事关重大,务必轻魏神医亲自过府诊治。 燕草担忧不已:“主人,若是卓少侠真的怀上了您的孩子……” 江淮渡深吸一口气,闭目轻语:“杀。” 魏青槐很快来到江府中,为卓凌看诊。 卓凌很紧张,他不习惯用这般柔弱的姿态,和陌生人共处一室。 江淮渡不在,可能有事情去忙了。 卓凌看向燕草,想要问江淮渡去哪儿了,又问不出口。 燕草柔声说:“卓少侠,主人在前厅处理要事,等忙完了就会来看您。” 卓凌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窝在床榻里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 魏青槐反复诊断了半个时辰,回头对燕草点头。 燕草脸色一变,柔声说:“魏神医这边请。” 燕草说:“魏神医这边请。” 走出内院,魏青槐郑重其事地说:“卓少侠果真是有身孕了。” 燕草慌忙问:“魏神医,当真?” 燕草带着魏青槐离开,卧房里又只剩下卓凌一个人了。 卓凌躺在江府宽大的床上,悄悄握着江淮渡送他的坠子。 江府水榭中,清风拂面,荷花飘香。 江淮渡一袭青衣,在亭上独自烹茶。茶香和着荷香,好一副惬意之景。 燕草来到水榭亭中,悄悄站在江淮渡身后:“主人……” 江淮渡淡淡道:“魏青槐怎么说?” 燕草艰难地说:“卓少侠有孕了,您真的要……” 江淮渡沉默许久,说:“秦桑还是没有消息?” 燕草眸中带着痛楚泪光:“主人,秦桑已经失踪四年了,怕是……怕是早就被……” 江淮渡轻叹一声:“秦桑失踪前,曾传信于我,说他找到了潜龙谱,很快就会回来。” 燕草说:“主人,就算潜龙谱未归,只要卓少侠好好待在您身边,也并非……并非一定要行下策之举。” 江淮渡沉默摆弄茶盏。 潜龙谱需要用他的鲜血涂抹,才能显露出其中真容。 如今潜龙谱不知去向,若是卓凌怀上他孩子的消息传出去……江湖中又会有多少亡命之徒,会为了抢夺他的血脉,对卓凌下手。 烟鸟阁不是桃花源,防不住暗里刀剑。 更何况,卓凌至今来路不明。 而他,向来和朝廷的关系不好,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大麻烦。 江淮渡沉默了许久,轻声说:“照做。” 燕草为难地低声说:“主人,那奴婢……奴婢该告诉卓少侠真相吗?” 江淮渡说:“你若告诉了他,那个小呆子一定会跑掉,躲到角落里偷偷把孩子生下来。我没有把握能抢在天水一楼前找到他!” 燕草被主人忽然暴怒的语气吓到了,慌忙后退跪地:“主人……” 江淮渡语气平静下来:“去,把这件事情做好。若卓凌问起,就说……就说那是假孕之症,喝几服药,放松一下就好了。” 燕草低声说:“是,奴婢这就去办。” 江淮渡深吸一口气,一个人坐在水榭上直到天黑。 壶中热茶变得冰冷,让他分外想念小呆子热乎乎的身子。 若早知道卓凌身子特殊能为他孕育子嗣,他一开始,就不会要了卓凌。 烟鸟阁的江阁主今年三十六了,有些与他同龄的人,孙子都已经开始牙牙学语。可他仍然孤身一人,生怕那个孩子成为旁人手中的工具,生怕有人先他一步解开潜龙谱的秘密。 他已经等了二十年,决不允许意外再发生。 燕草让人给卓凌煎了药,又来询问江淮渡,是不是真的要打掉卓凌腹中的孩子。 江淮渡握着书卷,头也不抬地说:“去。” 燕草无奈,捧着打胎的药汤去见卓凌:“卓少侠,大夫说您只是思虑过度,产生了假孕的征兆。只要喝些养神的药,就不会再乱想了。” 卓凌呆呆地坐在床沿,慌乱地给自己诊脉。 没错!是喜脉啊! 皇后孕期他服侍在侧,皇后身子乏了累了,都是他先行诊脉,太医院才姗姗来迟。 男子受孕的脉象,他怎么可能诊错? 卓凌不肯喝药,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惶恐得几乎要掉出泪来:“会不会是大夫没见过这样的脉象,所以……所以诊错了?” 燕草柔声说:“卓少侠,主人为您请的,是兴安府最有名的大夫,怎么可能诊断错呢?” 卓凌颤抖着,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倔强地不肯相信。 不可能的,那个孩子在他肚子里呆了三个月,他能感觉到孩子的气息。 那么温暖,那么柔软,就好像失落十几年的血脉亲情终于有了着落,再一次让他与另一条生命那么亲密的紧密相连。 那怎么可能是错觉,他明明感受得到,怎么可能是错觉! 燕草轻声哄劝:“卓少侠,喝药吧。” 卓凌向来听话,从不会因为自己的小情绪,就拒绝吃药。 可他看着那碗漆黑的药汁,只觉得一阵痛苦的反胃,眼前一黑恍惚着抬手打翻了药碗。 瓷器破碎,燕草仍然不动如风,温声说:“卓少侠若不喜这味道,奴婢就让大夫调整方子,换个舒心些的味道,好不好?” 卓凌摇头。 不好,一点都不好。 什么味道都不好! 他千里迢迢来到兴安府,他满怀欣喜地鼓起勇气找到江淮渡。 他们怎么能对他说,那个孩子是假的。 是他的……错觉…… 江淮渡不肯见他,甚至连他任性地摔了碗,江淮渡都不曾出现过。 卓凌心里一阵阵发冷。 他是暗卫,暗卫的直觉的不能出错的。 卓凌看着江府满眼奇花异草琼楼玉宇,只觉得刺骨寒冷。 初入江府,看着江淮渡半真半假的温柔眼神,他就觉得,他不该来这里,江淮渡也并不愿意他来这里。 但江淮渡太温柔,整日陪着他,宠着他,一点一点融化他的防备。 可他早该知道,第一眼的感觉,往往才是最真实的一切。 卓凌在风中泪眼朦胧地眨巴着眼睛,抚摸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银丝流苏拂过手指,温柔得像江淮渡的眼睛。 江淮渡不想要这个孩子,甚至……不愿承认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 卓凌偷偷地落泪,委屈着,难堪着。 水榭之中,茶香悠悠。 江淮渡已经在这里煮了一天一夜的茶。 废弃茶叶倾倒在湖里,湖里荷花都沾了茶香。 燕草走过来,低声说:“主人。” 江淮渡闭目:“他还是不肯喝药?” 燕草说:“奴婢觉得,卓少侠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今日想走,被奴婢好说歹说才拦下来。” 江淮渡沉默许久,缓缓说:“燕草,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狠心。我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