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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生看着清瘦柔弱,下手却极为狠毒,招招袭向卓凌致命之处。 卓凌不惧不怒,沉着应对:“天水一楼,到底有何用意?” 书生轻笑一声:“卓少侠好奇了?” 扇影剑风凌厉交错,秋雨绵绵凄冷入骨。 卓凌一剑削落书生鬓边发丝,怒吼:“告诉我!” 他腹中胎儿已成鬼胎,对于潜龙谱应该已无用处,天水一楼为何对他紧追不放,甚至语气之中,竟是早有准备。 书生漫不经心地说:“卓少侠,你听说过长夜山的传说吗?” 卓凌一阵恍惚,耳边似乎响起了遥远的低语。 “长夜山……凌儿……别回去……这一生……都别回去……” 趁卓凌恍神的时候,书生折扇收拢狠狠撞向卓凌胸口大xue。 眼看卓凌就要命丧这一击,一阵凌厉剑风从天而降,逼得书生不得不回手防备。 一道高大的青影落在了卓凌身前。 江淮渡面色冰冷,不待两人有所反应,就势如闪电般连攻书生数招:“言清澹,你找死!” 言清澹武功远不及江淮渡,几招下来已然节节败退,身负数道伤口。 正当江淮渡一怒之下就要把言清澹置于死地的时候,身后的卓凌却溢出一声痛楚的呻吟。 江淮渡回头,卓凌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手中的剑“嘡啷”坠地,人也摇摇欲坠。 言清澹趁机虚晃一招逃之夭夭。 江淮渡无心再追,冲到卓凌身边把摇摇欲坠的人搂在怀里,慌得手足无措:“卓凌,卓凌!” 卓凌只觉得腹中绞痛,痛得他神志模糊。 长夜山……长夜山的传说……是什么呢? 有人告诉过他,一定有人认真地告诉过他,让他记住,让他千万不要忘了。 可他还是忘了,他忘了那个人是谁,忘了那个人曾经说过什么。 只记得淅淅沥沥的雨,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难过地低语。 耳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温暖的怀抱牵扯着五脏六腑里的痛楚,逼得他从幻觉中清醒过啦。 腹痛慢慢消失,腹中的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卓凌抬起头,撞进一双温柔的眼睛里。 他抿着唇,痛楚愤怒的质问还没说出口,却已经泪流满面。 他想过好多次,若找到江淮渡,该如何说,如何做。 他要报复,要惩罚江淮渡的背叛,他要一刀一刀刺进江淮渡的胸口,质问他为何要对自己和他们的孩子如此残忍。 卓凌一辈子都没恨过谁,那些曾经欺辱他的师兄,那些曾经折磨他的师父,他谁都不恨,只想离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去。 唯有江淮渡,唯有江淮渡…… 他恨得心尖疼,却又念得心尖儿疼。 一夜一夜,恨得咬牙切齿辗转难眠。 可再见面,除了落泪,他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江淮渡低头看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他的小呆子,在看着他哭啊。 他该怎么办? 该说些什么?还是不管不顾地直接吻下去? 江淮渡做了一辈子情场浪子,此时却笨拙地不知该如何应对小呆子泪眼朦胧的眼睛。 卓凌一手扶着肚子,一手狠狠推开了江淮渡。 江淮渡慌忙抱住卓凌的身体:“卓凌!” 卓凌眼中含泪:“江淮渡,你又来干什么?” 江淮渡说:“你怀着我江淮渡的孩子,还想跑到哪里去?” 想起孩子,卓凌心中更痛,又是哭又是笑:“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死了,江淮渡,他死在我肚子里了!” 江淮渡怎么能再和他提起孩子,怎么能……怎么还有脸再说起他们的孩子! 江淮渡狠狠把卓凌禁锢在怀中,声音低沉坚定:“我不信。” 卓凌痛苦得手指发抖:“是你杀了他……” 江淮渡说:“是我下的毒……卓凌……我承认了,是我下的毒。可我知道那是什么毒,绝不可能把我们的孩子变成鬼胎。” 卓凌捂住耳朵,他不想听江淮渡说话,他再也不想听到那个温柔的男人再对他说一句谎言。 他太笨了,笨的分不出江淮渡究竟哪句是利用,哪句是真心。 那么,那就什么都不要再听了。 哪怕江淮渡骗天骗地骗众生,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江淮渡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一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傻子,还要一次一次来到他身边,骗得他痴痴傻傻,不知魂在何方。 江淮渡承认了,承认给他下毒,承认了曾经想谋杀他们的孩子。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卓凌挣开江淮渡的怀抱,拎起剑大着肚子狼狈地蹒跚而行。 江淮渡寸步不离地跟着。 卓凌怒气冲冲地走。 江淮渡心惊胆战地看着卓凌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问:“卓凌,你刚才脸色不好,是不是肚子痛?” 卓凌抿着嘴不肯说话,脸色苍白目光直视前方。 江淮渡说:“你不想搭理我,就回暗影司好不好?那里安全。” 卓凌停下脚步,沙哑着嗓子轻声说:“我保护得了自己,江阁主,我害怕的是你。” 江淮渡如遭闷棍,胸口眼前嗡嗡作响,慌忙抓住卓凌的手:“卓凌你听我说!” 卓凌红着眼眶,恨恨地说:“江淮渡,你对我说过的话,可有一句是真的吗?” 江淮渡一生说了太多谎,骗敌骗友骗自己,更是狠狠骗了一个傻乎乎的小呆子。 他的小呆子伤心了,害怕了,缩回了自己的小世界里,再也不愿意搭理他。 江淮渡心里疼得发抖,却已经失去了把卓凌抱在怀中的资格。 卓凌走了。 江淮渡追上去:“卓凌,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只要你问的,我全都告诉你!卓凌!” 卓凌猛地停下脚步,回头定定地看着江淮渡,眼中的泪像是总也流不干的。 江淮渡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靠近:“卓凌……” 卓凌哽咽着,轻声说:“把我娘的簪子还给我。” 江淮渡下意识地把袖子背在身后:“你送给我的东西,怎么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卓凌恼了,哭着喊:“你还给我!” 江淮渡不肯。 连定情的簪子都要讨回去,小呆子一定是打定主意再也不要理他了。 江淮渡死死握着他们之间最好的那点牵绊,无论如何都不撒手:“我弄丢了。” 卓凌说:“江淮渡你还在骗我!” 江淮渡懊恼地垂头,却怎么都不肯把簪子还回去。 卓凌要了半天也要不回来,只能扶着肚子气冲冲地继续走。 江淮渡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卓凌,我现在穷得叮当响,你若是把簪子要回去,我可要披发上街了。” 卓凌又是难受,又被江淮渡气得哭笑不得,边擦泪边说:“江淮渡,我记不起我娘的样子了……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那支簪子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东西,你既然不珍惜,为什么不肯还给我……” 江淮渡有太多的事不知该如何向卓凌解释。 他的多疑,他的痛苦,他的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这些话若说出来,就像是狡辩一样,只会让卓凌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