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要我帮你吗
4.“要我帮你吗”
“小陈人还不错吧,就是话少了点,让他偶尔替我去接你怎么样?” 许敏华是闲不住的,最近织物厂好像接了大单子,夜班不断,许桉看着许敏华眼底的乌青,点点头,“就这样办吧。” 从那之后,许敏华缺席成为了常态,三人之间不约而同形成一种默契——餐点成为跑腿的费用,许桉不再抗拒给陈彦送饭,只是那扇门她还是没有敲开。 最让人烦心的上课铃打响,而班级最后排sao动不断,许桉站在讲台上朝下瞥了一眼,不出所料又是林文杰,幸灾乐祸地盯着她。 许桉尚不可知那份满怀恶意的笑容是何用意,指尖触及一片柔软,粉笔盒内躺着一只死老鼠。 老鼠个头很小恰好能藏于粉笔盒内,也不知林文杰为了吓唬她抓了多久的老鼠,许桉用湿巾擦了擦手,若无其事地抽出一根粉笔,“今天讲卷子。” 许桉尝试沟通交流,可闹剧并未停止,粉笔盒里的死老鼠,办公桌抽屉里的垃圾,还有无故泡湿的教学导案。 频发的幼稚恶作剧都让许桉产生一种错觉,她教的学生并不是一个身心正常发展的少年,而是一个发育不全的问题儿童。 尽管许桉努力忽视这些恶作剧带来的负面影响,但面对不作为的校方、拒绝交谈的家长,以及变本加厉的学生,她成了一个会说话的“哑巴”,拼命呐喊却没有声音,一切白费功夫。 这场被所有人放任的捉弄里,她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他只是个学业繁重的高中生,这是他发泄压力的方式。」 可是她呢? 因为是大人,所以没关系;因为是老师,所以不重要。 又是一个难熬的晚自习结束,许桉走出校门,表情呆滞,仿佛一滩死水激不起任何波澜。 陈彦还是那个姿势,手指夹着根烟,许桉双肩低垂,习惯性低头,直直走出校门。 但她知道,就算不用勉强自己交流也可以,因为他会跟上来。 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量,双腿如灌了铅沉重地抬不起脚,比平时慢很多的速度,可身后的人依旧沉默,落后几米慢慢跟着。 “许桉,快点啊,你要迟到了!” 卫生间里,许桉站在镜前,握着牙刷没有动,呆呆看向镜子里,牙刷尾端陷进手心。 是尖锐的疼痛。 门外催促不断,许桉盯着手心的小块深红凹陷没有回应。 学生时代,教师惯用的惩罚方式就是木条敲手心,挥动一下木条,粗粗的木面划过空气,会发出“簌簌”的声音。 只是听到这个声音,很多学生就会耸着肩膀往后躲,许桉也会抖,却不是害怕,它是危险的预兆,木条袭来前的神经战栗比真正的疼痛更令人着迷。 所以她痴迷于这种钝痛,它比刺痛更温柔、绵密,让人心安。 “许桉!” 可惜像她这种人,通常被人称为“神经病”。 玻璃镜面上滚着还未干的水珠,牙刷被随意放进牙刷杯中,掌心凹陷已经平复,余下红痕未消,热热的,许桉握紧拳,朝屋外应着。 “哦,就来!” 当板凳擦过胳膊砸在黑板上时,许桉脑子是空白的,长久的耳鸣过后是学生惊呼的嘈杂。 绵密的疼痛进入身体,以这种羞辱不堪的方式。 十几岁的孩子会恶到什么程度,哪怕恶作剧不断,可许桉并不想恶意揣测,将那晚尾随的混混和十几岁的男孩牵扯在一起,可林文杰不是普通的学生,她也严重低估他的恶劣程度。 走廊上有学生在跑,“找年级主任!”“李主任!许老师被林文杰打了!” 听到学生在喊,许桉却有点想笑,疼痛绵长细密,随着笑得发抖的身体快速曼开,侵袭至胸腔,长久不消。 暮色沉沉,许桉卷起衣袖,发烫的胳膊暴露在冷冽的晚风中,原本靠在墙上的男人掐灭了烟。 走出几米后,许桉回头望去,“不走吗?” 微弱的火星被彻底踩灭,陈彦一步步走出阴影,寂静的夜中,只有拖鞋踩地的声音,许桉转过身徐行慢走。 “要我帮你吗。” 许桉一愣,站在原地看向男人,“什么?” “帮你处理掉那些垃圾。” 这是陈彦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许桉想,她可能永远都无法忘记这句话。 —————————————————————— 不是想做媒给两人牵线哈,母亲许敏华缺席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