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SEE YOU
I SEE YOU
倪东让曼嫃来他家找他,她到的时候,他还在洗澡,摁动智能键,大门打开。 曼嫃进屋。 这是市中心他常住的一套大平层,他喜欢热闹。 曼嫃脱掉鞋,踩在灰色的地毯上,抬眼看到落地窗前,一览无余的江景。 满眼橘红色的落日余晖,温热流黄似的太阳悬在他的阳台,她走了过去。 沈岩也住这样的房子,但曼嫃不与他住在一起。 她不要他认为,她在寄生。 她拒绝与他同居,也拒绝他给她的卡。 沈岩不知道曼嫃要的是什么。 但倪东知道。 还在望景出神,身后,倪东洗过澡,走过来。 他高大的身躯漫着水汽,微卷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眼前,只在腰间裹了条浴巾。小麦色紧实的手臂,特别自然地从身后圈住了她的身体,腿下明显的坚硬顶在她的臀部,问她,“要喝什么。” “你从来都这么步步为营么?”曼嫃没答他,仍看着窗外,笑着问他。 “算是吧,争取自己想要的,有什么错?”倪东也不恼,他俯身闭眼深嗅曼嫃的气息。 他的吻落在她脖子上,缱绻着,呼吸也渐渐发烫。 曼嫃被他缠在锁骨处,整个人要被他扳过去,快要站不住,仅剩的理智还在挣扎,稍偏头,轻声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觉察到她的脱离。 “怎么,以为我是那种靠帮你搞定事情,换你身体的人?”倪东笑起来。 “这不是交换的条件。 我这人不爱说谎,我说的是我喜欢你,不是想睡你。如果只是为了你睡你,没必要折腾这么一圈,按照你的说法—— 步步为营。”他稍松开曼嫃,仍旧揽在怀里。 “不喜欢的东西,我不会为它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似乎觉得没表达得完全,他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冷声道。 曼嫃这刻才看见,沈岩口中的倪东: 他从小立志于进足球队,但高中意外踢断腿,断送了足球梦;接着道他如何及时止损,全力攻克学业,拿下了经济和法律双学位;后来进入倪父的公司,从底层一点点做到部门老大,带领他们团队如何一样样冲破难关,年年部门业绩遥遥领先;现在又如何超过他的哥哥,被倪父重任。 那是曼嫃这几年所听到的倪东,从她没见到他时,他就已经如同一棵兀自生长的大树,在曼嫃脑海里被勾勒出翠绿繁茂的枝枝芽芽的轮廓。 那天在包厢,见到倪东真人,大树苍劲的主干和根茎终于被涂抹成实体。 她藏在角落,借着昏暗光线,光明正大注视着这个一直活在她想象中的男人: 倪东眉毛很浓,但并不过分锋利;一双轮廓清晰的杏仁眼,鼻梁很高,下颌线凌厉,跟照片上那个大笑的人好似没有半分关联,是落在人群里很打眼有锋芒的好看。 她看他嘴角抽动,懒散地笑;看他夹着烟,手指漫不经心弹着烟灰;看他挽起袖子,手腕处,手骨的凸起... 那晚一直拼命喝酒想要压抑的,是这几年来,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积攒的好奇,在终得见到他本人之后,发酵成一股她无法自持的热,从她的胸腹,火山爆发般guntang地溢出流淌着。 那股麻痒感促使她想穿过所有人,走到他面前,夺过酒杯,吻上他沾着酒水的唇。 可她是沈岩的女朋友,而他也有女友在侧。 她不能。 她甚至也无法像他这样堂而皇之,没有丝毫道德谴责的压力地说出,“我喜欢你”,这样直白的字眼。 这二十多年,她不能的事情太多。 背叛沈岩,倪东仍旧可以是游戏人间有权有势的公子哥; 而她,暂不提舆论,单论沈岩是否会放过她?她不知道。 她无法去赌倪东的真心,毕竟真心这种东西,比鬼都罕见。 他对他女朋友尚且没有,对她仅见过一面就袒露了真心?未免也太过廉价。 倪东见她不再言语,把她整个人朝他扳了过去,他俯下身,搂紧她的腰,几乎提起来,吻她。 深深的一记吻,吻得她心脏狂跳。那道擦起来的火快要把耳朵烫熟。 “我从来不持短期股票。”然后他直起身来,稍用力掐她的腰,逼她睁开眼睛回看他。 “你有我电话。” 曼嫃努力平复着起伏的胸口,她不再抬眼看他,只是紧盯他腰间已经松动,快滑落的深蓝色浴巾。 她眨了眨眼睛,不敢想,这条浴巾掉落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没再说话,拽展裙子从他面前走掉。 出了屋子,靠在电梯里,她不断喘息着。 刚才差一点,她的理智就要彻底溃败,她发觉就算他强来,自己竟然无法拒绝。 这简直是过鬼门关。 这场会面不是对倪东的考验,是对她的,而她根本经受不住。 曼嫃奉劝自己,以后要从各种事情里杜绝倪东。 然而她忘了一句话 ——请神容易,送神难。 更何况,这“神”是不请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