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奶香

    

11.  奶香



    事情源自于半个月前的一场直播,她当值做神棍,连线到一个全身黑雾笼罩,身形枯瘦,脸色惨白的男人,三十岁左右,叫梁东。都不用掐指算,就知道他活不过三个月,被下降头了。

    梁东告诉季尘,给他下降头的是他前女友。那晚,他在直播间哭诉了半个小时,说他多么疼爱前女友,为了她倾家荡产,最后被骗财骗色还被戴了绿帽子。

    他只不过想找前女友要个说法,就被前女友下降头,还说前女友威胁他三个月内凑足一百万,否则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他跟明尘说,连线并不想报复前女友,只是想解开降头,再请一道符纸确保自己以后不会被妖术所害。

    给直播间的粉丝气得呦,齐刷刷的刷屏让明尘帮他。

    哼,明尘才没那么好骗呢。说得那么可怜那么痴心,肚量大的能撑航母,世界上真有这种男人吗?

    她嘴上答应,下了播便从他的粉丝列表找到前女友。见面一聊,哪里是前女友骗财骗色?分明是他,不仅靠前女友的人脉当上公司高管,还勾搭上顶头上司。为了逼前女友分手,嫁祸前女友出轨,勒索了前女友一套房一辆车外加三百万存款。

    前女友气不过,才找人给他下降头。

    呸,死渣男,不仅骗前女友还想骗她?

    当晚她就给他寄了两张符,一张招色鬼,一张招穷鬼。他不是喜欢骗财骗色吗?榨干他的阳气,吸光他的财气,让他死的时候穷得连片裤衩子都穿不上。要是不想死,除非跪在她的面前磕一百个响头,骗来的钱财如数奉还,才愿意放过他。

    “师父~”明尘不满地趴在广元子膝盖上,哀怨道,“你不准帮渣男,他好坏的!”

    “为师并不是在帮他。”

    “那你还!”

    “我问你,你寄过去的符谁画的?”

    “你画的。”

    广元子,“……”

    真的是,快被她气死了,怎么就那么调皮?广元子抬手就想敲她脑门,可半天下不去手。

    脸色rou眼可见的,变得乌云密布。当然,不是被下降头印堂发黑,纯纯被气。

    “我道行深浅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尘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偷了东西该有的愧疚感,下巴还翘得高高的,仿佛要上天,“要是寄我画的符,那吸上一年都不见得吸光他榨干他。”

    正一清徽一脉,最为擅长画符,尤其是师父画的,天神都能请下凡。可她就没那个天赋,一张招鬼符学了十年,只能招游魂。

    广元子,“……………………”

    深呼吸,反复深呼吸。

    过了很久,才没好气地回,“你大师兄画的。”

    “啊?”

    明尘还没反应过来,一旁吃瓜看戏的明澈茫然,“我画的?”

    片刻才想起来,“难道是鬼母那张……”

    “对,你交上来的功课。”广元子更气,手指狠狠戳明尘脑门,“你偷符的时候,都不看一眼?”

    “我又看不懂,往日你就放那的……”她擅长的是阵法与剑术,画符嘛,实在没那个天分。

    听到‘鬼母’两个字,明尘吓出一身冷汗,“难道说……!”

    鬼母,又名鬼姑神,虎龙足,蟒眉蛟目。传说日产十子,清晨产子傍晚食子,是个极其可怖的鬼怪。如果将她招出来,那还了得?

    广元子抄起手边的一沓符纸丢在明尘脑门上,“只是符纸招出的鬼母残象,你现在下山,还来得及挽救。”

    现在!

    明尘愣住,山鬼还在她的袇房!

    广元子眉心一蹙,音量骤然拔高几个分贝,“还不快去!”

    明澈见明尘迟疑,试探,“要么,我替她去?”

    “你能替她一辈子?”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广元子强硬道,“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好吧。”明尘无奈,如果只是招鬼符招出的鬼母,这沓符纸足够了。梁东就住山下,速度快的话明天傍晚就能回来,将山鬼留下应该出不了大事。他道行再高,也是一只鬼怪,在道观中只能束缚在那一方天地。

    抄起符纸揣进怀中,明尘眨眼冲出袇房。

    身后飘来广元子的叹息声,“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闯祸。”

    明尘:“……”

    她怎么就天天给他闯祸了?明明是他老了不中用了,总是乱放符纸她才偷错。

    明尘嘴巴一瘪,倒退几步回房,在明澈疑惑的眼神下小跑回广元子面前,趴在他对面的双手托腮,直勾勾地盯着广元子的脸,两条秀眉蹙成一团。

    小脸,哀沉至极。

    广元子无语,“还有事?”

    “嗯。”明尘点头如捣蒜。

    她直视着广元子的眼睛,幽幽地叹气一声,“师父,师叔骂你。”

    广元子疑惑:“嗯?”

    明尘嘴角一扬,语速飞快,“老不死的。”

    “………………”广元子呆愣三秒,果断抬手。哪里是师叔骂,分明是她自己想骂。

    巴掌还没落在明尘身上,她嗖一下起身,两条小腿倒腾得飞快,一溜烟就逃了。跑到前院,还回头扯着嘴,冲着广元子不停地做鬼脸。

    广元子,“……………………”

    嘴角疯狂抽动,差点憋出内伤。

    憋了足足半分钟,还是没憋住。急忙垂眼背身,将笑容藏在人后,“死丫头……”

    眼底的笑意飞扬,神情却怔住了。

    她刚才趴过的地方,一滩乳白色的潮湿,还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