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初见
六年前。 北京冬天很冷,虞熠望着窗外听着带哨的风声,看着很秃却站得很直的树,心下一片漠然。 这是虞熠第一次来北京,也是第一次来这么北的地方,她身边的一群拥趸者只是复制粘贴了天气预报,没有人提醒她零下二十度是什么概念,该穿什么衣服,她的mama更很少关心她,好像只有男人钱包里的钱和比较后的结果才是虞熠的mama发自内心关心的。 那他呢? 虞熠点开聊天窗口,自己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标的公司核心资产与集团战略协同度有72%,可以启动第二阶段谈判”,他还没有回。 他在忙吗? 他知不知道北京这么冷? 虞熠的高跟鞋附近的皮肤不知是被磨的还是冻得泛红,肌肤胜雪中犹如点点红梅绽放。 专车司机从后视镜看过来,看到的是一张表情清冷又一眼看得出内中锋芒的精致小脸。 “丫头打南边儿来呐?” 虞熠没有回复,她让助理Alice昨天谈完项目就启程了,身边没有其他人,虞熠需要分辨在这陌生的北方环境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是试探还是好意。 司机也并不在意,北京的大爷一直豪爽善谈,便自圆自话地说道“这天儿骺冷骺冷的,就算开了空调,穿这么少根本不行,我这儿有灌的暖炉子,您拿一会儿不?” 虞熠识别出了师傅的善意,朝从后视镜看过来的司机师傅点头微笑,算是礼貌回绝。 说话的功夫,下起了雪,“呦,这还下雪了,你这飞机可能会延时起飞啊,要不要找个酒店住下来?” 虽然知道师傅是好心,虞熠还是让师傅接着去机场,希望赶紧起飞,希望回去看看他为什么不回她的消息。 专车泊在国际机场T3航站楼。 虞熠在接过司机递过来的行李后,多塞了两百块钱。 虽然自己不熟练接受陌生人的善意,但还是希望用自己的方式回馈过去。司机推脱不得后,还是笑眯眯接纳并拱了个手,虞熠心里的矛盾也释然了。 果然,所有航班都起飞不了。 虞熠踩着细高跟,避开办理退票和改签的人群,往商品区方向走。 她需要一杯热饮来舒缓冰冷的身体。 虞熠走到最近处的咖啡厅柜台前,并没有人,正欲找waiter。 “麒川,先回来给顾客点个单”。 然后,虞熠就看到员工专用的门被推开,一位挺拔如三月新柳的少年走出来。 “柜台人呢,净耽误小爷我下班。” 虞熠不得不承认,即使在那个永远都在期待“下一个更好”的时尚圈浸润多年,眼前这个男孩,依旧像一颗璀璨的星辰,瞬间攫住了她的目光。他穿着一件当下时兴的黑色宽松潮牌卫衣,下身搭配着同色系的工装裤,脚踩一双白底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随性又自在。那头利落的短发,发梢微微向前刺起,仿佛是少年意气的象征,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劲儿。 出于不自觉的职业习惯,虞熠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他身上游移。她能感觉到,当他走过来的时候,那宽松卫衣下的身体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张力。他的肩膀很宽,而腰部却意外地纤细,勾勒出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三角肌微微耸起,线条流畅又紧致,每一步都透着一种未经雕饰的原始力量感,仿佛他的身体里藏着一头沉睡的野兽,随时准备爆发。 这具年轻的身体,未经任何刻意的雕琢,却天然散发着一种蓬勃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就像是一杯刚榨好的果汁,带着最纯粹的甜与酸,直击人心。 他就像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带着一种原始的、未经雕琢的魅力,让她忍不住想要探究他更多。 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好像他。 却比那人更慵懒、不羁。 被眼前这位陌生女士盯着时间长了,难免不耐烦,筑麒川站在她面前,故意敲敲台面上的菜单,“小姐,菜单在下面。” 虞熠这才把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 剑眉星目,少年宏达,再恰当不过。 虽然他比她高了二十多公分,但虞熠探究的目光仍然没有停止逡巡,反倒像她才是那个俯视的人。 “一杯巴黎铁塔,伏特加换成薄荷酒,不用糖”。 她盯着这男孩的浅棕通透的眼睛说道,“我喜欢你的眼睛。” “不用,你喜欢咖啡就行”,筑麒川推开柜台门,走进去下单。 虞熠不着痕迹勾了勾嘴角,往旁边墙上的员工信息栏看去,却没有找到他的信息。 看着他胸前手写的标牌信息——筑麒川。 字很好看,估计是来帮忙的啊,虞熠臆度着“估计是深受父母期望的孩子,五行可能还缺水”的时候,腋下的包被后方一股突然的力量夺走,虞熠被惯性带着往后踉跄两步。 她刚站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筑麒川单手撑住台面,身形微微一沉,紧接着整个人像是被弹簧弹起,侧身翻越柜台。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落地的瞬间,筑麒川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双脚稳稳地落在柜台外,紧接着身形一晃,几个大步便追上了刚刚抢走包的那人。 他一把抓住小偷的肩膀,微微用力,将对方稳稳地按在墙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峻:“自己麻溜去警察值班室报到吧。” ‘好像一头敏捷的猎豹。’虞熠这样想。 然后,筑麒川接过自己的包走过来,没有圈内频频示好的男性那样油腻地摸刘海动作,迫不及待等待女神的嘉奖一样,筑麒川只是直接把包丢给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看过来,“下次小心点儿,多大人了”说完绕过虞熠往回走,好像一丝可能造成的肢体接触都不可能。 虞熠必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撇着自己的高跟鞋顺势往下倒,右手拉住了筑麒川的衣摆,“谢谢啊,但是我的高跟鞋好像坏了。” 筑麒川回头就看到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即使是坐在了地上也丝毫没有一丝可以僭越的脆弱感,甚至能看到一丝明暗不均的狡黠隐隐从白净的脸下透出来。 狐狸精。 还是一个危险又美丽的难缠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