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心

    陈粟粟来苍盐海快一个月了，可她见东方青苍的次数屈指可数，只因仙月两族正在交战，月尊大多时候都在前线。

    由于剧中的时间线索也不清晰，陈粟粟作为侍女能知道的信息又有限，她只能大概推测出自己所属的时间节点。

    简单来说，在若素的时代里，息兰一族还在避世，赤地女子战神的名号在苍盐海还不够响亮，所有月族人都相信东方青苍会带领月族踏平水云天。

    每每听到前线传来捷报时，陈粟粟总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对东方青苍信心满满，可她却因为已经注定的结局而感到心慌。

    所以当这两天捷报不断，月尊要回宫庆祝的消息传来时，陈粟粟不喜反忧的表情就更突出了。

    伊宁是最先发现若素异常的人，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好姐妹了，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前一阵子月尊每次回宫，你比从前殷勤了不少，我还以为你开窍了。现在听到尊上要回宫，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陈粟粟当然也没法跟她说实话，只能找借口说：“我只是想着，即使尊上回来，我们也根本见不到他罢了。”

    伊宁听到这话却笑了出来：“月尊这次是连胜凯旋，南北二幽王特意为尊上举办庆功宴，这次宴会排场不小，我们是一定有机会陪侍的。”

    看到伊宁这么容易满足，陈粟粟倒是涌上了几分真情实感的落寞：“就算有机会，那也只能远远看着而已。”

    伊宁听完却笑得更加开心了：“我说阿素，你这真是长进了不少啊！从前你就算有机会侍奉尊上也只会害羞，这次倒是比我还积极。你放心，庆功宴一定有机会，而且要是咱俩只能有一个人去侍奉尊上，那我肯定把名额让给你。”

    陈粟粟虽然不理解伊宁的笑，但也附和道：“伊宁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那我就先向你道谢了。”

    伊宁乐呵呵地接受了若素的讨好，然后正色道：“放心吧，庆功宴一定有机会。”

    真到庆功宴那天，陈粟粟其实已经忘记自己和伊宁开的玩笑了，倒是对方先提起了这茬：“阿素你看，我就说今晚有机会吧。”

    陈粟粟苦笑了一下，并没有搭理伊宁，她怕自己忍不住吐槽。

    今晚大部分侍女确实都有活干，因为在座的除了苍盐海四领班，还有不少电视剧里根本没有正脸的月族将领参加。陈粟粟和伊宁被分配给两位末座的头目倒酒，但她们的位置和东方青苍之间起码隔了八九个人，这根本不能叫机会！

    即使来了苍盐海，陈粟粟也没敢想和东方青苍有什么直接接触，但她一直以为自己至少有机会能近距离的正面直视一下她的梦中情人吧。

    得不到东方青苍就算了，连近距离欣赏一下都这么难，她不禁悲从中来。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东方青苍拉了回来。

    此时南北二幽王正在给东方青苍敬酒，两人都夸他修为天下无双，能重新振兴月族。

    东方青苍没有和南北二幽王客套，只抬手默默饮下了他桌前的那杯酒。

    然而南北二幽王的祝酒还没有结束，他们又接着召出了十来个月族美姬，“听闻尊上凯旋，我月族子民无不欣喜。她们向我求情，只为当面感谢月尊。我自作主张将她们带来了，还望尊上不要怪罪。”

    这些女子个个容貌美艳，衣着也十分暴露，南北王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大概是想借机给东方青苍寝宫里塞几个自己的间谍。

    东方青苍冷笑一声：“哦，你们何时能做本座的主了？”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只这一声冷笑就让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南北二幽王连忙请罪道：“不敢不敢，当时只是看她们真心想求见尊上，我们才一时糊涂将她们带过来了。既然尊上不喜欢，那把她们轰出去便是了。”

    东方青苍还没有表态，他的傻缺弟弟抢先讽刺道：“她们只是仰慕兄尊，何错之有？兄尊空有一身修为，却始终是一个无情之人，口口声声说要复兴月族，但连月族子民敬的酒也不肯赏脸喝一口。”

    陈粟粟都快看不下去了，西方甩卖，得亏你是亲生的弟弟，得亏东方青苍不是真的全无情感，不然你这么背刺你哥哥，早死八百回了。

    东方青苍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那些碎片立刻化为齑粉。

    面对这个不懂事的弟弟，月尊没有多说，只用一个动作就让巽风闭上了嘴。

    出人意料的是，东方青苍敲打完了弟弟，却没有再拒绝那些所谓“月族子民代表”的敬酒。

    他手指微勾，淡淡说道：“那就把酒呈上来吧，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把戏要耍。”

    拿到酒的那一刻，东方青苍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东方青苍接连饮下了十几杯酒，神色依旧如常。

    远处的陈粟粟却发现了不对，悄悄对伊宁说：“南北二幽王找的这是什么酒？尊上的脸越来越红了。”

    伊宁既惊讶又欣喜地对若素道：“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把耳朵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那个酒里被下了药，是媚骨之毒，药效十分厉害。尊上如果不能抵挡，咱们今晚就有机会了。我早说了庆功宴是机会，你还不相信我。”

    陈粟粟被吓了一跳，差点忍不住发火，“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他下毒？”

    出于对这个角色的喜爱，她无法忍受东方青苍被这样欺负，尽管她知道这毒大概率无法影响到男主。

    伊宁却好像不把这当成一回事，“月主之位空悬，当然会有人忍不住出手，而且就该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该大家一起行动，这样计划失败也总不至于一齐被处死。而且如果计划成功，月尊当着众人的面瞧上了其中某人，那就算她当不成月主，也大小是个妃嫔。”

    陈粟粟听了伊宁的话还是闷闷不乐，她知道这药不会太影响东方青苍，但她怕他会难受。而且幸亏酒杯里下的是媚药，不是什么剧毒，不然他岂不是也要硬扛着，那他该多难受啊？

    除了脸微微红了一些，东方青苍直到宴会结束时也没有表现出其他异常，倒是陈粟粟一直在担心会出事。

    宴会散场后，陈粟粟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伊宁却着急忙慌地拉着她快速回了房间。

    伊宁埋头翻自己的包袱，对身旁的若素说：“你也别干等着，赶快拾掇拾掇自己，机会真的要来了。”

    陈粟粟愣愣地问：“什么机会？”

    伊宁头也不抬地说：“接近尊上的机会啊。你前面都看出来了，现在可别装傻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北幽王把咱们送进来这么久，终于轮到我们出手了。”

    结合之前的种种细节，陈粟粟愕然发觉——若素和伊宁大概率是北幽王的jian细，难怪当初北幽王会替她说情。

    看到若素还在旁边发呆，伊宁直接把东西硬塞到了她手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咱们这次出手必须一击即中，如果不成功，我们也没法在寂月宫待下去了，所以你一定要勇敢一点。”

    陈粟粟可不想害东方青苍，急忙追问：“我们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伊宁笑道：“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助兴的东西啊。宴会的美人是明招，咱们是后手。月尊就算能勉强抵挡住十几杯掺了媚骨之毒的酒，加上这个能让药效翻倍的媚骨之香可就不一定了。还是我仗义吧，两个香囊都是我亲自准备的。”

    陈粟粟能闻到香囊散发出的香气，那味道实在无法让人讨厌，她却无暇欣赏，接着问：“这东西真的会让他忍不住吗？会不会伤害到他的身体。”

    伊宁诧异地说：“月尊可是不死之身，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别废话了，快跟我走吧，北幽王已经替我们打点了人，我们可以直达尊上寝宫。这次之后，所有人都免不了暴露身份，我们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陈粟粟被拉着走，她混沌的脑子不知怎么想的，问出了另一句傻话：“这个香只会影响喝了酒的尊上，不会影响我们吧。”

    原本严肃的伊宁又被逗笑了，“你在瞎想什么？我怎么会准备让自己失控的东西，当然只会对月尊有效，而且这个香是越闻越厉害。我特意给你的香囊多塞了一点，到时候多在尊上房间多待一会，你就多一分机会。”

    那他岂不是会很难受，会越来越难受？

    作为若素，她的这个身份根本阻止不了伊宁，两个人如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事情也已经在进行中了。

    可是，作为陈粟粟，她真的不想伤害东方青苍！

    虽然刚才她也有片刻幻想，但最终，她还是在路上悄悄丢下了属于若素的那个香囊。

    哪怕只能是减轻一点点伤害也好。

    当伊宁带着陈粟粟走进寝宫时，东方青苍毫不意外地提前发觉了，他已经从床上坐起。

    东方青苍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寝衣，面上有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也泌出了汗水，可他的声音却依旧冷淡：“你们是谁的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座的寝宫。”

    陈粟粟没有被吓住，反而直接看呆了。

    这这这，东方青苍这也太诱人了吧！

    伊宁看指望不上若素，只好自己慢步上前，用陈粟粟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语调说：“我们可不就是尊上的人，求尊上怜惜我们。”

    这话说的有水平，可东方青苍丝毫不为所动：“不说，那就不必说了。”

    他微微偏了偏头，本来离他不过咫尺距离的伊宁就猛地飞了起来，被一股力量撞到了墙上。

    哇，好帅！

    直到听到伊宁落地时的惨叫声，陈粟粟才从花痴中回过神。

    她不想伤害东方青苍，也不可能伤害他，现在伊宁计划失败，她反倒松了一口气，但她好像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伊宁去死。

    陈粟粟匆匆赶到伊宁身边，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求饶：“我们是北幽王派来的，一切都是北幽王的计划，我们只是被逼无奈，求尊上放过我们。”

    她一直相信东方青苍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只要让他相信她们真得是被逼的，那或许可以留下一条命。

    “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北幽王收留我们，逼迫我们为他做事。不然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谋害尊上啊。”

    陈粟粟相信自己的话让东方青苍犹豫了，他竟然一直没回话。

    她顶着压力抬头看了一眼尊上，才发现东方青苍的眼睛已经变得迷离，连他的呼吸都变重了。

    糟糕了，伊宁的香囊开始发挥作用了。陈粟粟急忙伸手从伊宁口袋里把那香囊掏出来，她要把那个香囊丢远一点。

    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她的动作显得十分可疑。

    东方青苍一把掐住了陈粟粟的脖子，她双脚悬空，手中的香囊也脱力掉在了地上。

    “本座差点信了你的花言巧语，你刚刚还想耍什么花招？”

    被掐住脖子的陈粟粟只是一边流泪，一边看着东方青苍，她根本没法说话。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东方青苍却放开了他的手。

    “滚，给本座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