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独自闯入

    叶钦的私宅非常奢华，独栋的欧式建筑，远离大片平民居住的棚户区，建在半山腰上，背靠成片的白桦树林。

    他倒是会选位置，隐秘性做得很好，难怪至今没有被发现。

    楚阳绕过前面的建筑，直奔树林深处，发现戒备越来越严密，她路上躲过了几个端着枪的岗哨，大概十分钟，终于在远处看到一个不太起眼的水泥山包。

    它更像一个地堡，看洞门的大小，最多可以让三个成年人同时进入。

    看上去甚至有点简陋，但楚阳知道，这就是于强给她圈出来的地下城入口。

    入口周围有两个走动的卫兵，想要进去躲肯定是躲不掉了，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要么伪装成于强的身份混进去，要么解决掉这两个人再进去。

    思考了片刻，她裹紧身上那件属于于强的外套，从地上抓了一把灰抹在脸上，走了出去。

    走近之后卫兵发现了她，看来人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自然认定是任务结束回来的人。

    楚阳淡定走到门前，看到门上的电子识别器，开始掏芯片卡。

    正准备刷卡，其中一个卫兵出声：“哪队的？怎么就回来你一个人？”

    她手一顿，大脑快速运转。

    “我的队友都死了，只有我逃了回来……”

    楚阳演出哀伤麻木的样子，半真半假地跟卫兵复述着于强的经历，至于哪队，她不敢随意编造，索性没有回答。

    “看样子是五队的，他们队前几天去了死亡矿区，能回来一个就不错了。”

    幸运的是，另一个卫兵无意中帮她解了围。

    楚阳附和点头，也不再跟他们更多周旋，直接刷了卡。

    电子屏显示出001271，芯片卡是有效的，于强没有骗她，她心底暗暗松一口气。

    厚重的铁门轰隆着打开，从上层震下许多尘土，沙栖城的秘密终于在楚阳面前缓慢展开。

    门打开是通往地下的台阶，一眼看不到尽头，她按耐住心跳，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刚走两步，身后的门又轰隆着合上，楚阳回头，看着天光慢慢收紧，最终消失。

    再往前看，只有墙壁上的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一小片黑暗，便再也延伸不下去。

    楚阳坚定迈步，这次她目光向前，没有再回头。

    这条路起初是安静的，往下走开始能听到一些锁链的磕碰声，像是铁皮电梯在上下运行，当楚阳看到亮着光的楼梯尽头时，嘈杂的谈话声、模糊的哀嚎声，才陆续传进耳朵里。

    走出狭窄的楼梯，面前豁然开朗，她来到了一个平台，整个地下城呈现天井的形态，沿着建筑内壁有一圈打着栅栏的平台，从平台向下看，下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有几个卫兵吸着烟靠在平台的栏杆上交谈，看到楚阳只是谈谈掠过，没有太多关注。

    从平台下来是四通八达的中心区，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被抬在担架上，大腿有一个碗大的伤口，看上去是被变异种撕咬留下的，腹部也被咬烂了，肠子掉出来和血rou混在一起。

    楚阳看她脸色惨白，想到了江倩那次受伤，心里有点细密的不忍。

    她拦住抬着担架的人，嘱咐道：“她伤得很严重，必须马上放到医疗仓里。”

    那两人的反应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开什么玩笑，上哪里去给她找医疗仓，挺过去算她命大，死了就死了。”

    他们的口气像在随意处置物品，完全没意识到这是活生生的人，更是珍贵的alpha。

    说完就把昏迷的女人抬进了左边的通道，按着她的编号找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除了密密麻麻的床架并没有什么别的陈设。

    把女人放到床上，两人就离开了。

    楚阳跟上去，看到屋子里一片漆黑，女人躺在那里紧闭着双眼。

    她霎时间攥紧了拳头，眼神里是烧不尽的怒火。

    楚阳满脑子就剩一个想法：绝不能让她死，至少不能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特派小队身上都有随身的医疗包，楚阳观察了女人的伤势，给她进行初步的处理。

    消毒、缝合、包扎，每一步都做得仔细又耐心，到最后自己身上已经沾满了女人的血渍。

    不愧是alpha，生命力十足顽强，包扎到最后，女人已经悠悠转醒。

    由于失血过多，她眼前一片模糊，看着楚阳的身影，虚弱开口。

    “我……我是要死了吗？”

    “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楚阳回答。

    女人咧开嘴角笑道：“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我好累……或许就这么死掉也不错。”

    “坚持一下，一切就要结束了，我保证。”

    楚阳娓娓道来。

    “你会永远离开这里、离开沙栖城，然后成为一名联城军，住在温暖的公寓里，与一位心爱的omega结合，直到老去。”

    “你……你是谁！”

    女人灰败的眸子一点点亮起，她努力看清眼前人的样貌，那个人背着光，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自己，却仿佛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楚阳没有直接回答她。

    “今天过后，你就会赢来新的生活，所以答应我，不要死在这里。”

    正说着话，一个卫兵突然走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啐了一口恶气。

    “869号，今天轮到你做繁育了……cao，怎么伤成这样！”

    他嫌恶地看着女人，顺势又看向床边的楚阳，上下打量一下，眼珠子一转，开口问道：“你是几号？”

    楚阳听不懂卫兵话里的意思，于强没有交代过这些，她谨慎着回答。

    “1271。”

    “一千多号可有点远……算了，都一样！就你吧，拿上她的芯片卡跟我来。”

    说完转身走了。

    楚阳摘下女人挂在脖子上的芯片卡，出去之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女人依然感觉自己对生的信念从未如此强烈，她留下一滴泪，冲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轻说。

    “我答应你。”

    卫兵把人带到一部充满锈迹的铁皮电梯前，交代道：“把终端摘下来放在这里，下面不允许戴。”

    楚阳蹙眉，但还是依言摘掉。

    两人步入电梯，栅栏合上，电梯缓慢下降。

    一个不在于强描述中的区域慢慢出现在楚阳眼前，浓重的各种信息素的味道先于视觉一步，冲进她的鼻腔里，有alpha的，也有……omega的。

    此时，扔在一层的终端持续亮起，是来自李肃的信息。

    【白塔没有叫苏瑾安的omega。】

    【查他要做什么？】

    【你在哪里？】

    【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