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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沙哑的低吟,一个穿着白裙的年轻女孩出现在门口,用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飘渺的声音说:“通知书和身份证都带了么?” 阴冷阴冷的空气从打开的办公室门里涌出来,郭长城的心脏高高地悬在心口处,已经不会蹦跶了,他意识到,这时候要是再装哑巴,自己说不定就是真蠢了。 他屏住呼吸,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滑过一尘不染的白裙子,一直落到了女孩裸/露脖子上…… 一秒钟以后,郭长城喉咙里发出被掐住一样的“咯咯”声,他半张着嘴,连尖叫也发不出来,眼睛瞪得快要掉下去,惊惧交加地往后退了一步,四肢冰冷麻木,仿佛已经不再属于他。 他看见……他看见那女孩的脖子上有一圈“红线”!不是饰品,而是紧紧贴在皮肤上的……脑袋和脖子被缝在一起的细密的针脚! 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老吴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哟,小郭,你这是怎么了?” 郭长城猝然回头,正对上老吴那纸糊一样的脸和拉到耳根的血盆大口。 方才在心里胡思乱想见领导不如见鬼,现在果然就遭报应了,显然,这一晚上郭长城收获颇丰——他不单见了领导,还见了鬼。 于是停顿了两秒钟,郭长城连一声也没吭,就这么晕过去了。 他直挺挺地倒地——对,由于不想显得太蠢,还省略了翻白眼的工序。 他的亲娘舅果然给他找了一份别出心裁的好差事。 【轮回晷】 2 2、第二章 轮回晷 一 ... 萤火一样的灯光完全撑不起夜色的漆黑,年轻女孩凌乱的脚步敲打在因年久失修而凹凸不平的地砖上,忽然,她脚底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她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夏夜闷热得像个蒸笼,李茜剧烈地喘息着,手指神经质地绞住自己的衣服。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只有旧式的、软底的布鞋才会发出那种“沙沙”的声音,仔细听,那人的脚步有一些拖沓,一下一下地在地上蹭着,像是腿脚不好。 李茜猛地回过头去,可除了灯光下乱跳的小虫,她背后什么也没有。 她长相清秀,本来是个漂亮姑娘,可是披头散发,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嘴唇同脸色一样苍白,无论如何也好看得有限了。 慢慢地,她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好像是冷笑,又像是怨毒,当中却又掺杂着无法言喻的恐惧。 “别想缠着我……”她猛地站了起来,咬着后槽牙说,“我能摆脱你一次,就能摆脱你第二次。” 脚步声停了下来。 李茜撸起了上衣的七分袖,白皙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闷热的仲夏夜里,像是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让她觉得冷。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脚步声从她的四面八方涌来,可是她偏偏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也看不见,才是最可怕的。 李茜尖叫起来,张牙舞爪地拿着砖头在空气里乱拍乱扇。 手里的砖头越来越沉重,沙石磨得她手掌生疼,她精疲力竭,两眼发黑,弯下腰,双手撑在弯曲的膝盖上,大口地喘着气,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地上。 接着,李茜的瞳孔蓦地收缩,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手里的砖头掉在了地上,砸中了她凉鞋里露出的脚趾,可她仿佛一无所觉,艰难地退后了两步,膝盖陡然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影子……是影子! 那路灯就在她面前,灯下面有光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清晰的一个影子?! 它就好像是泼在地上的一盆墨迹,不知已经在那里“看了”她多久。 李茜瘫在地上,那影子却是站着的。 你身正么?身正怎么会怕影子? 她似乎听见了一个尖锐的笑声。 凌晨,还不到五点,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响得像叫魂。 赵云澜一宿加班,到家以后衣服也没脱,直接滚到了床上,感觉自己才躺下,就又被叫起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睁开眼,沉重的眼皮勾勒得他的双眼皮格外明显,目光近乎仇恨地盯着自家天花板看了一会,三秒钟后,才诈尸一样地坐了起来,艰难地逛荡着一脑子的浆糊,伸长了胳膊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 赵云澜的房间有种让人刻骨铭心的乱,说它是狗窝,狗都要抗议。 那衣服扔得满床满地都是,也不知道是打算穿还是打算洗,大双人床上堆满了各种的杂物,有些简直超越了凡人的想象力——被单只的袜子裹住一角的笔记本电脑姑且不算,墨镜雨伞也勉强能理解,可白纸折的大高帽和大罐的朱砂就叫人十分费解了——这些东西拥挤成一团,只堪堪给他留出了能让一个人躺进去的窝,估计这窝还是躺下去之前他自己刨的。 赵云澜的表情很臭,像是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可他接起电话来,除了声音有些沙哑之外,语气却十分正常,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又出什么事了?” 汪徵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简明扼要地说:“死人了。” “什么时候?” “不是昨天晚上就是今天凌晨,就刚才。” “哪儿?” “大学路。” “唔……”赵云澜表情狰狞地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先让老楚去一趟。” “楚恕之去湘西出差了。” “林静呢?” “被地府借调了。” “我cao,那祝红……行了祝红不用说了,昨天月圆,她请假了,还谁在?” “我,”汪徵说,“可是太阳就要出来了,我马上要下班。另外还有大庆和新来的实习生郭长城……” 赵云澜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你让大庆陪着实习生去看看,给小孩个锻炼机会。” “实习生郭长城现在哪也去不了,”汪徵平铺直叙地说,“昨天晚上来报到的时候,他吓晕了,可能是晕完就事儿睡了,现在还没醒过来。” “……”赵云澜问,“被什么玩意吓晕了?” “我和老吴。”汪徵一板一眼地汇报,末了还总结,“我早说过让你找专业寿衣店给老吴糊一个身体,祝红手比脚还笨,缝出来的沙包都露馅,糊的纸人什么东西都像,就不像人。” 赵云澜木然地在床边坐了一会,终于叹了口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