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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有声音。” 陈章这才发现他竟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忍不住心头一滞,手上的力度微微抽紧,低声安抚道: “嗯,我起来喝水,吵醒你了。饿吗?现在才两点多,没有事的话就回去继续睡吧。” “嗯。”韩冬野轻声应道。 说完,他便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摸索着门的位置,扶着门框慢慢转身回去了。 他右腿和右臂的伤还没好全,现在走起路来也必须扶着东西,慢慢走,才能保持好平衡,不会摔倒,再加上他眼睛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平时走动更是十分不便。然而自他拆除了石膏,在平常时候,就开始坚定地拒绝陈章的搀扶和帮助,坚持一个人摸索着走路,不小心摔倒了就再站起来,也不怎么说话,像是怕麻烦到他的样子,以前以为的所有孤高清傲,现在全部都变成了令人心酸的谨小慎微。 越是与韩冬野相处的时间久了,陈章越是明白了自己以前对他的误解有多深。记得最初他在医院躺着休养的时候,帮他擦脸时他都会惊惶不安地一动都不敢不动,总是很不安地跟他说,“谢谢”,“抱歉”,“对不起”,在陈章印象里,在他相处的这几个月,韩冬野对他说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谢谢”。 陈章站在他身后,目送他慢慢走到床前。看着韩冬野微微弯曲的背脊,陈章心想,他晚上一定总是睡不好,才会听到一点动静都会被惊醒。 第二天恰是韩冬野复诊的日子,陈章已经提前跟公司请好了假,一大早便带韩冬野去了医院。先是例行去做了三个小时的肢体复健,继而又去做了脑补CT,医生告诉他们淤血一直在慢慢消散,相信在视力上很快就能有明显的起色。陈章听了很高兴,他按了按韩冬野的肩膀,想要与他一同分享这个好消息,韩冬野本人却显得过于沉默了。 走出医院时已经将近1点钟了,陈章正与韩冬野商量着去哪儿吃午饭,一抬头却看到了时光瑞。 他站在不远处的一台黑色汽车前,依然西装革履,身姿笔挺,只是看起来面色比以前更加苍白,头发剪短了,身形也越发削瘦,唯有一双眼睛依然炯炯,像以前那样隔着透明的近视镜片,直直地望着陈章,似乎已经站在这里等了他很久。 碰触到他熟悉而灼热的视线,陈章不由停下脚步,韩冬野茫然地跟着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章闭了闭眼。 他看着前面的时光瑞,显然他是来找自己的,陈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对韩冬野说: “我有事情要处理一下,你先去跟苏医生聊一下复健的事情好么。” 时光瑞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韩冬野显然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听着陈章跟他离开了。 这家医院的环境很不错,楼下的小花园里有许多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病人,他们在家属或看护的陪同下在周围走来走去。 陈章与时光瑞走在弯弯曲曲的石径上,四周有修建整齐的冬青和松柏呈现着或深或浅的苍翠,一丛一丛的月季勉强支撑它们将败的花,而更多的草木叶片边缘开始泛着发黄的枯色,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我们早就结束了,时教授。”陈章直接说道。他现在有点饿,想赶紧带着韩冬野去吃饭,他不知道时光瑞现在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时光瑞走在他身旁,听着他久违的声音,眼泪差点直接落下。 他最听不得陈章用这种客气的语气喊他“教授”这两个字。曾经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陈章也总是会喊他“时教授”,可那时的语气,总像是带着一些好玩与亲切,使他听了,便会感到心中一暖。而现在,“教授”两个字则成了最好的讽刺,曾经他们有多亲密,现在就有多陌生,那些值得珍藏一生的日子,如何也回不去了。 “我做不到了……”时光瑞心中又酸又痛,他真的试过了,试着不去打搅他的生活,试着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轨道上。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已经享受过了最好的,一旦失去,即是生不如死。回忆就像饮鸩止渴,越是得不到,越是失去了,越是痛彻心扉,日日不得安枕。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后悔药可买,他愿付出所有的代价。 陈章摇摇头,说: “之前也有我的错,我那时候不该答应的……” “陈章!” 时光瑞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他停下脚步看着他,眼圈发红,声音也开始发颤: “我什么都可以的,不需要恋人的身份,你不用喜欢我,真的,只要让我在你身边就够了,只要你让我在你身边,韩冬野能做的,我也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陈章诧异地看着他,“你在开什么玩笑!” 时光瑞抬起头来,他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能失去你。” 陈章觉得他疯了,他望着时光瑞,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会死。”时光瑞用一种平静的语气看着他,说,“我会用最深刻的方式让你记住我,永远,永远地记住我。” 陈章又惊又怒,他睁大眼睛看着时光瑞,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表情,心中兀地涌上一股熊熊的烈火,他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照着他的脸一拳挥了过去。 004 “清醒了吗?” 碎裂的眼镜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时光瑞捂着左眼坐在地上,指缝间露出惨烈的青紫瘀伤,一道血痕顺着脸侧蜿蜒而下,他抬起头,用仅剩的右眼努力去看清陈章,突然惊慌地说: “你的手受伤了。” 血珠一滴一滴地顺着他的手背砸到地上,鲜红得刺眼。 陈章抬起右手,那里果然被扎破了一个口子,周围也开始红肿了,正在不停地往外冒血,想必是刚才时光瑞的眼镜扎破的,没发现还好,一被注意到便开始嘶嘶的发疼。 时光瑞急忙站起身来,慌慌张张地过去捧着他的手察看他的伤口,一见到他受伤,便将自己的事情全部都抛在九霄云外了,他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心疼地说:“疼吗?忍着点,我带你去找医生。”全然忘记了自己脸上流着血,还挂着一只熊猫眼。 陈章看着他的样子,顿时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想想时光瑞脸上的伤也需要处理,便跟着他走了。 时光瑞拉着他走了两步,却突然发现不对——他眼前一片模糊,连五米以外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更别提去找医生了,他尴尬地停下脚步,不敢去看身侧的陈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