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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如破烂一般。角落处的支架也好似受潮,起了锈疮。 帐外隐隐传来争执声,柳断笛踱步出去,却见那方才分粥的小哥儿蹲在一名老妇人面前大声讲什么,老妇人直颤身体,俯卧在地上喘气,无论小哥儿怎样呵斥都没能爬起来。 这次连苏偃都有些看不过眼,柳断笛忙上去制止。等他费了好大力气将老妇人扳过来的时候才看清,怀中妇人已然骨瘦嶙峋,双眼深深凹陷下去,脸色泛青。这时围在一边的人群中突然炸出一句“死人了!死人了!”柳断笛才急急地去按那妇人的人中,掐了好一会儿,她的脸色才陡然回转。 柳断笛冷冷地朝旁边叫唤的那人道,“闭嘴。”那人有些害怕,才悻悻地躲起来,不见了身影。他差了两人将妇人慢慢地扶起来,然后又对苏偃身后跟着的将领道:“去搬把椅子。” 将领领了命,于是极快地拿来一把有靠背的椅子。柳断笛搀扶着老妇人坐在椅上,见老妇人意识还没能恢复完全,只是身体不住地颤抖,他便扯下自己的裘衣,搭在老妇人身上。 老妇人在椅上靠着歇了一会儿,便清醒过来,柳断笛俯身蹲在她面前,她立即吓得闭了眼。柳断笛轻声道:“老人家,别害怕。” 老妇人不言语,只一个颈儿地紧闭着眼,柳断笛又道:“老人家,我是朝廷的钦差,您放心,我们不会伤害您的。” 听到‘钦差’二字,老妇人微微睁了眼,似乎不太相信:“你说甚么……?”她刚刚醒转,气息稍滞不稳,“你说……你是,是……钦,钦差?” 柳断笛点了头,“是。” 老妇人突然呵呵笑了,然后眼睛中泛出了泪水。 “老人家——老人家——?” 柳断笛有些慌了,忙唤了两声,那老人充血的双眼直直盯着柳断笛,声音哽咽却毒恶,“你们——你们这些贪官污吏,统统不得好死——!” 老妇人忽然伸手重重一推,柳断笛便随势跌在地上,苏偃连忙去扶他,旁边士卒也一肚子怒气,想要冲上去教训这不知好歹的老人,却被柳断笛拦了下来,“慢着!” 柳断笛心下生疑,推开苏偃掩扶的的手,回到老妇人面前,他道:“老人家,……,您方才说‘贪官污吏’,为何你说他们是贪官污吏?” 老妇人本来侧着身,听他这么说反而转了过来,“问我为何?究竟为何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柳断笛道:“的确不知,我们亦是前几日才派来的,对于之前的事毫无耳闻,如果您了解什么,不妨也请您如实相告。” 老妇人半信半疑地望着他,冷哼一声,“假惺惺。你们官宦向来都是官官相护,不然皇帝运下来的物资,又怎会只有如今这些?” “老人家,请您明示。” 老妇人笑了一声,“皇帝贤良,我们百姓个个周知。而今灾况如此繁重,怎么只会满足我们每日没人两碗稀粥?委屈我们住宿在如同冰窖中的帐子里头?甚至连暖和的被褥都少得可怜——?” 柳断笛听后无言,低下头沉默片刻才道:“您说的这些……都属实吗?” 老妇人冷笑,“属不属实,你自个儿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柳断笛点头,“老人家,我会尽快向皇帝转告这里的情况。”他想了想又道:“您可否告诉我,方才为何与那些兵卒起了争执?” 旁边杵着的小哥儿一听便急了,急忙抢着嚷道:“都已经过了点儿,她才……” 话未说完,便被柳断笛打断,“够了,你无须多说。” 老妇人冷眼看着这位钦差大人的言行,然后才道:“我家闺女病了几日,眼看就要……我出去找些草药,回来晚了,想找他们讨口粥喝而已。” 小哥儿连忙又想插话,“的确是她不对,不能为难规矩吧!” 柳断笛道:“人是活的,规矩就不能改改么?”听他又想接话,柳断笛便提前打断:“这几日先别做事了,去后面想想究竟错哪儿了,再回来。”小哥儿无法,只得由着两名差役架走。柳断笛朝另一名兵卒吩咐:“去煮两碗粥过来。” 老妇人呆住了:“其实不必、不必这样……” 柳断笛笑了:“不必哪样?” “当真可以为了我们这些一文不值的人,惩罚朝廷官儿吗?” 柳断笛摇头道:“您并非一文不值。况且我惩罚的也并非只是朝廷官。” 这下老妇人态度友好了许多,柳断笛便叫她稍等一会儿,粥好了之后自己陪她一起去看看女儿,碰巧出行的时候带了些药,不知有没有能够用上的。老妇人感激地望着他,眼中的排斥早已消失不见。 见柳断笛站起来,老妇人不好自己坐,但刚刚起来一些却又跌了回去,柳断笛扶她坐好,告诉她不必在意这些。 许是蹲的时间久了,柳断笛站起来时突然觉得头目眩晕,眼前黑漆漆一片,幸而及时稳住了,不然又得叫苏偃担心一阵儿,还好似乎他并未察觉。 等眼前能够看到东西,他便遣散了周围聚着的人。他发现不仅仅老妇人的态度友好了,竟连这些人也一起不再与他冷眼相对。不知是谁一回到民帐便立即大喊,我们有救了,这次皇帝真是派来了父母官,弄得帐内又是一阵沸沸扬扬。 不过这到也是后话。那日柳断笛陪老妇看过女儿,吩咐仆从取了些药送过来,便被苏偃催赶着回了巡抚府上。一路柳断笛都在想如何能使这些难民早些过回原先的日子,无暇在意苏偃;而苏偃却暗暗心谤,怎样能让柳断笛快些办完事,好回京交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下) 柳断笛与巡抚商议,改些渠道引去南方一大片稻田,再另拟水槽将水源引回来,一年四季,不停运转,既不会累计过多形成灾患,又尽量避免水土流逝。苏朝西面常以旱灾,便以西面为基准,开凿堤坝,在其上垒砌桥墩,最后修筑堤堰,杜绝洪水冲垮桥岸,造成决口与二次受灾。 巡抚听罢目瞪口呆,除了应和之外竟不知说些什么,柳断笛心中默叹一声,心道自己真是白费半天口舌。 回缴民况的折子很快便呈了上去,皇帝看后允准柳断笛一大半请求。只要能够平定灾况,无论如何也会尽快达成。于是这批物资改为水运,三五日方可抵达;而人力,皇帝则是让柳断笛拟好措施,之后直接调兵起工。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