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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的话一句没听清。艰难地爬起身,袍子已撕坏一角,想是方才摔倒时在地上擦的。 这下不得了,回去可怎么交待? 那兵丁还要使横,旁边有个眼尖的,赶忙上来拦阻:“算了算了,就是个酸文假醋,放他去罢。看他穿的,不像普通人家的打扮,别惹事罢。”抬手向前一指,道:“那边直走,头一个路口左拐,穿过两条巷子,外面就是莲花街,快走罢。” 萧索情知这口气出不得,只好拱拱手,顺着他指的路去了。他从茶舍走过来时没察觉,此刻向回走才觉得脚酸,加上腹中空空,方才又跌了一跤,走得甚慢。 待回到莲花街时,天色已不早了。月亮日头同时挂在空中,云彩染得漫天橙红。十一嘴里叼着根狗尾草,靠着马车边,一只脚晃晃悠悠,显然无聊至极。 萧索向他笑笑,带得左半边脸颊一阵酸痛。 十一牵着一侧嘴角,阴阳怪气道:“萧公子好闲心,逛到如今才回来,我只当你回老家去了呢!” 萧索知道他等久了,心情必然烦躁,赔笑道:“不小心迷失了路径,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天色不早,咱们这就回去吧。” 十一笑笑不言,还未等他坐好,一扬马鞭,驾着车猛跑,将车厢中的萧索摔了个骨碌。大约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合该他倒霉。萧索揉着额头想。 及到将军府,天已半黑,一轮朗月xiele满院水光。 沈砚早已回来,听说萧索还未回家,又是抱怨又是担心,进进出出不安生。好容易下人回报萧公子回府了,却见他歪歪斜斜地走进来,月光下左脸几道棱子隐隐泛红,袍子上有尘土滚过的痕迹,底下还撕破一片。 “这是怎么了?”沈砚眉头紧锁,“谁欺负你了?快说!” 萧索侧着脸躲闪,口里笑道:“都是我太笨了,跌了一跤就成这样了。堂堂京师,天子脚下,哪有人欺负我,只怪自己不长眼罢了。” 沈砚眯着眼看看十一,后者假装无意地移开了目光。他顿了顿,一面拉着萧索进屋,一面温声道:“真是笨,好好走路还能跌一跤。以后,看我还放不放你独个儿出去了。” 萧索讪讪笑着,进屋落座,腹中忽然“咕噜”叫了一声,显得十分委屈。 沈砚揉揉他发心,笑道:“饿成这样还不回家,真该你跌一跤!” 第26章 做你的光 话虽如此说,沈砚还是吩咐立刻传膳,饭后又打发萧索去洗澡,自己将十一叫过来盘问。十一忿忿不平,只说他是自己摔的,自己也没办法。 沈砚动了真怒,冷笑道:“自己摔的,你现在脸上摔出两道指印来我瞧瞧!” 十一垂目不语,沈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行了,我不难为你。如今秦欢营中短了一名校尉,你就去补上罢。” “爷!”十一慌了,“属下不愿进左翊营,只愿随侍在您左右!” 沈砚微笑道:“去熬上几年,再立件功劳,你就出息了。跟着我有什么好?一辈子不过是个家童。世人谁不想建功立业,我不能白白拖累你。就这么定了。” 十一漆黑的大眼睛立刻泛起点点猩红:“爷,我从小跟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别赶我走。军营那地方,我说什么也不去,除非您一刀杀了我!” 沈砚吹茶不语,晾了他半日,方道:“我如今支使不动你,留在身边又何苦?不如放你走,对你也好,也算我成全你。” 十一红着眼圈不言语,娃娃脸紧紧绷着,倒有些不伦不类的倔强。沈砚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这是恼他没保护好萧索,回来又扯谎隐瞒。 “你下去罢。”沈砚压下最后一根稻草,“明日随我去营中挂名。” 十一终于坚持不住,只得咬牙将今日的事说了,又气鼓鼓地道:“那个混账骂爷愚顽无知,又说什么武人祸国,实在可恶!更可恶的是,萧……他竟也点头默认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亏您如此待他,他……哼!属下一时气不过,看见他挨打就……没管。” 他家将军吩咐他暗暗跟着萧索,他自然一步不敢走开。今日萧索见过谁、说过什么话,甚至一个表情、一句玩笑,巨细靡遗他都记了下来。 下午李凤城骂沈砚,他几乎没耐住性子出手打人。只苦于自己不便现身,本指望着萧索为他家将军说几句公道话,谁知那穷酸竟微笑着默认了。 十一正恨无法跳出去骂他,那穷酸却迷了路,不仅迷了路,还绕到了南城有名的“鬼门关”,不仅绕到了“鬼门关”,还得罪守城兵挨了个耳光,当真是苍天有眼,报应不爽。 沈砚垂着眼不作声,十一惴惴不安地跪着。正沉默间,萧索换过衣服,走了出来。瞧见眼前这场景,他也忙立在一旁,不敢插话。 “我有事和他说。你先进去,等我给你上药。”沈砚回头吩咐萧索,他脸颊被温水洗得白白净净,愈发显得那指痕红肿不堪。 萧索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室。 沈砚起身道:“起来罢,别跪着了。今日之事,难说有没有误会,你只当没听过的一样,不许声张。你等会儿告诉沈三儿,叫他明儿去巡城御史那里知会一声,南城戍卫玩忽职守、骄狂悖逆,擅自殴打百姓,与皇上教化不符。这样的人,就不必再留着了罢。左翊卫的校尉是个好差事,你若不愿意,我便给三儿了。” 十一松口气,迭声说着“不愿意”,匆忙跑了。 沈砚叹了一声,进屋见萧索正老老实实坐在床边等着。他心情稍稍好些,翻箱倒柜寻出一只小玉瓶,拨开塞子闻了闻,笑道:“这药是我当年西征时缴获的,他们那儿的胡人受了伤,擦上些就好,灵得很。搁了这么久,竟还没变味儿。” 萧索垂头道:“这么贵重的药,还是收着罢。我这点儿小伤不打紧的,过几日就好了,别平白糟蹋了东西。你成日带兵,用这个正好。” “这值得什么!”沈砚捏捏他没受伤的右脸,玩笑道:“你这小脸蛋儿若花了,那才是本将军的损失。有些疼,你忍着点儿,别乱动。” 他终究还是看上自己这张脸的。原来男子,也可以色事人。 萧索神色黯了黯,不再推辞。 上过药,沈砚去门外低声吩咐了几句,回来笑说:“给你看个好玩意儿,我今儿新得的。” 萧索愣神的功夫,只见一个垂髫小厮抱着团毛绒绒的东西走了来。 是一只猫,长毛圆脑,一身毛皮油光水滑,灰中泛黄的颜色,脸上一团黑褐,像淘气钻进煤堆里蹭的,爪子与尾巴倒似烤焦了一般,眼睛却是血红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