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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桐笑说,“不过我没事儿,您不必担心。” 萧索犹疑地转过头,继续观察阵前的动静。耳边的叫喊声渐渐止息,乌云城巍峨的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了下来,而后面是无数只张着狰狞血口的黄斑猎豹。 涂杉人骑在豹背之上,竟比骑马还稳当。那些豹子也如家犬一般驯服,指哪去哪。 传说中的豹子军,今日终于见面了。 萧索攥攥拳头,颤声问阮桐:“我有些怕,你、你怕么?” “不怕。”他答得风轻云淡,“没什么可以再怕的。” “那你很厉害的。”萧索不自觉地吞咽两下,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一样,“快看,他们列好阵了,是不是要交手了?” 阮桐“嗯”了一声,道:“马上就会交手,真正打起仗了,不会有那种你派一个将,我派一个将,两个人比试几个回合的场景,那都是为了话本里、戏台上好看,胡乱编出来的。都已经剑拔弩张到这个地步,双方一开战,就是一拥而上的混战。” “原来是这样。”萧索不觉又看了他一眼,再回首时,果然如他所说一般,双方如两道潮水,瞬间扑了上去,大战一触即发。 萧索使劲儿向外探头,也看不清沈砚到底在哪里,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片的人倒下,连血色都瞧不清。 他心急如焚地站起来,被阮桐一把拽了回去:“做什么?快藏起来,太危险了!” “我想离得再近些,我看不见他。”萧索左顾右盼,忽然看到距此大约两丈远的地方有一截粗壮的断木,忙道:“咱们上那后面躲着行不行?那块木头挺大的,趴在后面看不见。而且这边是己方将士的阵地,应该没事。前面乱哄哄的,他们肯定顾不上咱们。” “您这会儿胆子倒大了。”阮桐略一沉吟,道:“行罢,不过看一会儿该回去了。打起仗来谁还管那些,看见人就杀的,您也不能大意。” 萧索原不必向他请示,但不知为何,下意识地便想征求旁人的同意,听见这话立刻向着前方的大木匍匐前去。 阮桐却直接站了起来,款款走到木边,蹲在地上半遮半掩地看着对面。萧索见状,深觉自己狼狈,讪讪道:“你那样虽然好看……会被发现的。” “沈将军在那里,您看见了么?”阮桐不接话,指着前方的沈砚问他:“怪了,这些豹子怎么都不动弹了?” 原本凶神恶煞、快如奔雷的豹子,此刻不知中了什么邪,纷纷翻在地上打滚,任由刀剑落下,取走了它们的性命。 涂杉将士引以为豪的利刃竟如此不堪一击,顷刻间为沈砚的人马所破,众军纷纷傻了眼。番人最笃信鬼神之说,民众颇愚昧,连城池上的云彩都能编出几则传言,何况此等骇人听闻的场面。 几万将士,尽皆胆怯,有人猜测沈砚是豹神化身,有人怀疑沈砚为大罗金仙所助,士气立刻弱了下去。 沈砚一鼓作气,命令众军趁势而行,将其杀的杀、俘虏的俘虏,已然必胜无疑。 “那是沈砚给皇上献的破敌之计,没想到这么管用。”萧索深为他高兴,带着些许得意道:“那些豹子虽然凶恶,但这种豹子、猛虎,甚至于猫,都有一类克星,就是荆芥和木天蓼。它们一闻到这两种药材,就会浑身瘫软、满地打滚。当日沈砚用这东西逗过宝玉,他便灵机一动,想到可以用这个破解涂杉的豹子军。所以出发前,沈砚便跟皇帝定下此计,命太医院的纪子扬太医,带人将京城附近大小县城的所有荆芥和木天蓼都收了来。但未免走露风声,让涂杉探子知道,提前做准备,所以只以‘为军中采办伤药’为名,混淆视听收了许多别的药材,并未明说。你熟知香药,应该对这两味药材不陌生了。” 阮桐闻言,讶然道:“没想到他居然想到这样的计策,将军当真深不可测。” “是啊。”萧索抿抿嘴角,“他可聪明了。” 话音刚落,乌云城城头上突然冒出一队身披重铠之人,他们搭长弓、引金矢,万箭齐发,径直向下射来。 萧索此刻暴露在天地之间,距离城墙虽不近,却也算不上远。一时间密密麻麻的箭矢雨点般落下,有几支甚至钉进了断木中,吓得他脸色惨白、跌在一边。 那木头久经风沙,早已酥了,一下散成满地碎屑。二人身前再无阻挡,又一支羽箭疾速射下,打着微小的旋子,直朝萧索胸口而去, 当此大胜面前,三军无不喜悦。沈砚笑容犹在嘴边,猛一回头,便见此情此景,思绪还未转过来,身子已扑向他,然终究是远隔黄土,迟了一步。 电光火石之间,阮桐纵身跃到他身前,一把将他推了出去。他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半晌,吐出一口血,低头见镀金的箭头挂着血丝从自己心口生出来。 像一棵黄金树,长在心上。 他笑了笑。 第142章 涤荡重生 “阮桐!” 萧索与沈砚同时大喊一声,只见他如玉山倾倒,沉沉坠在了地上,荡起一阵尘土。 十一已带人攻破了城门,众军一拥而入,城头上放箭的敌军迅速被俘。仅剩的两三支流矢也被沈砚的佩刀挡了去。 “谁让你来的!”他一把提起萧索,横眉竖目地问,“有没有受伤?” 萧索吓得一个激灵,怔愣着摇了摇头。 沈砚顾不上继续数落他,回身抱起阮桐,听他气若游丝却异常平静的声音说:“不用救我,正中心脉,必死无疑了。别怪他,你们都不必自责,是我撺掇着要来的。我是故意的,自己找死。” “为什么?”沈砚捧着他脑袋,眉心紧蹙,“为何要寻死!” “活不下去了,实在是……太难了。”他虚弱地摆了摆手指,唇边挂着一丝苦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活了这小半辈子,比人几世还难,真的活够了。” “我……”沈砚转头望了望天,逼回眼泪方敢看他,“我待你不好吗?” 阮桐看看萧索惨白的脸色,费力地扯了扯嘴角,道:“你待我很好、好极了,没人待我这么好过,可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你早瞧出来了,对么?天天看着你俩浓情蜜意,我现在才是解脱了。” “真是的!”眼角蓦地滑落一颗泪水,他的声音带了哭腔,听来似有无限委屈,“非到死才发现……居然这么喜欢你。真是恨死你了,眼睛瞎了才不喜欢我!” 沈砚不觉笑了一声,却比哭还难看:“你很好,可我先有了人。就这么一颗心,实在掰不成两瓣儿。” “我都要死了……你还说这个,成心气我呢。”阮桐嘴角蜿蜒一道血痕,直流进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