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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两字,陈满芝轻轻推开了门,迈步进了院子。院里两边各一间厢房,空间比芳庭院略微大一些,院里的植物修剪得整整齐齐,角落的杜娟花含苞待放,一个丫鬟拿着扫把正在扫地。听闻有声,那站在院中的人瞪大着眼睛盯着陈满芝,随后磕磕巴巴的朝北房喊了一声:“四……四娘子来了。”虽然知道四娘子已经好了,但是看到真切醒目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绿竹还是被她今天这副装扮给惊艳到了,玫红的衣裳,如花如茶,耳上坠着翠绿的叶形耳坠,似娇羞初绽的嫩蕊。不过多时,就听到屋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之渐近,四个身影站立在门前,惊喜万分的看了过来。第21章姨娘陈满芝笑着看了檐下的那些人,走了上去。元姨娘嘴角含春,一脸笑意,穿着藕荷色素面的褙子,头上简简单单的绾了个斜髻,她侧身站着三个孩子。“姨娘好。”陈满芝给元姨娘施了半礼,笑道。元姨娘忙扶起她,笑道:“你一个娘子给奴婢行什么礼啊。”陈满芝顺着她的手起身,笑了笑:“姨娘照顾六娘这么多年,这礼您受得住的。”“见过四姐。”一道稚气干脆的男童声音响起。陈满芝转目看着说话的那人,他刚收回作揖的双手,十一岁上下的孩子,身着银灰色暗花直裾,浓黑的眉毛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面相跟陈仲海有五分相似。“是铭哥儿。”周mama自知她记不得往事,忙站到她低声道。陈满芝笑着应声,看着铭哥儿侧后方站着两个小女孩,梳着双丫髻,髻上缠着粉色的丝线,别了几朵细小的珠花。周mama指着着杏黄色的衫子的女童笑道:“这是六娘,蓉姐儿。”又指了一旁石青色的衫子的女童,“这是七娘,宁姐儿。”自醒来这几天,她未曾见过她们,陈满芝微微转眸视线落在她一母同胞的蓉姐儿身上,杏黄色的衫子配了翠青素面的挑线裙,眉目青秀,瘦小的面容带着几分病态。她记得,周mama曾说过蓉姐儿自娘胎出来身子就比较弱,半岁的时候林氏还曾抱着她去明华寺小住了几天。宁姐儿面容跟元姨娘长得很像,身量略比蓉姐儿要胖一些,陈满芝笑着分别跟他们一一见了礼,又让周mama把带来的东西递过去。两个小女孩走上前接过东西,惊奇的盯着陈满芝,自打她们记事起就知晓这个jiejie心智残缺,跟平常人不一样,但是现在一看,倒跟姨娘往日里说的有些不一样。“四姐,你病真的好了?”陈馥蓉打量着她笑道,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是的,我好了。”陈满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两个小女孩惊讶的对视,她的声音温和柔软,就像加了蜜糖的花膏,咬一口就不想松口。“那是不是以后我们就能过去找你玩了?”陈馥蓉眨了眼,面上有些期待,她跟七娘两人除了彼此,就再没别的伙伴。“是,以后有时间我就陪你们玩。”陈满芝笑着应下。元姨娘鼻尖泛酸,几岁的孩子天□□玩,自林氏逝世后,她带着三个孩子小心翼翼的在沈氏手下讨生活,硬是把孩子锁在院内从不允许出院门半步。“都别在外面傻站着了,快进屋吧。”她忙招呼着二人进了里屋。众人依次坐了下来,陈满芝环顾着屋里,浅帘半卷,屋内宽阔,摆设简单朴素,一屋子的冷色调家具,清冷却很舒心。大概是多了些人味吧,陈满芝心想。“铭哥儿现在读什么书?”她看着坐在自己边上的铭哥儿开口问道,这算是最好聊天的开头吧。陈耀铭闻言垂了眼帘,憋红了脸支支吾吾的道不出话,他的神情似委屈似尴尬,陈满芝不明所以,转目又看了一眼元姨娘,亦是一样的脸色尴尬的坐在那里。“大哥还没念书,母亲说了大哥天赋还不够,等再大些再去,免得惹人笑话。”宁姐儿拧着眉低声道。“她说那话你们也信,她就是怕大哥越过她儿子头上去。”蓉姐儿蹙眉,一脸的不满。“蓉姐儿,可不要乱说话。”元姨娘柔声细语轻斥道。“姨娘,我们说的可都是事实,你不让我说事实也是如此。”蓉姐儿眉头深锁,一副处事老道的模样。陈满芝满眸错愕,纵观历史,富贵人家的孩子很早就已经启蒙,铭哥儿是庶长子,虽说嫡庶有别,但也不至于如此打压,若说是沈氏想养废了庶子她能理解,可是为什么陈仲海也默认了她的做法?“姨娘没有去找父亲说过吗?”陈满芝敛了神色,沉声问道。“奴婢有说过,可是老爷总说要奴婢再等等。”元姨娘尴尬道,“夫人去了以后,老爷就像变是一个人似的,越发的不待见我们这屋里的。”元姨娘便想,自林氏逝世后陈仲海对她的态度就有了转变,虽然她知道这其中跟沈氏脱不了干系,可更没想到陈仲海会就因此迁怒到孩子身上。简直荒谬,陈满芝心底冷笑,她知道陈仲海薄凉,但想不通他的做法:“等过些日子我去给祖母请安,看看祖母那儿能不能做主。”众人登时一怔,陈耀铭随即又惊又喜的忙道谢,可是转眼一想又失望的说道:“祖母不是都一直不出荣华院也不管事吗?去跟她说有什么用。”“我不确定,不过至少还有些希望不是吗?祖母昨日派人来说,待我身子好些了就让过去请安呢。”陈满芝笑着端了茶抿了一口。“这有可能吗?”元姨娘觉得不可思议,老夫人不管事已久,当初连四娘的生死都能不闻不问,又怎么会这事烦心。宁姐儿兴奋笑道:“如果大哥能如愿以偿,那真是太好了。”“那当然,至少沈氏得气死。”蓉姐儿把方才倒出来的首饰收起来。“谢谢四姐。”陈耀铭起身道谢,言语间透着禁不住的喜悦。陈满芝忙摆手示意他坐下。“如果铭哥儿真的能上学堂,哪怕再苦奴婢也愿意。”元姨娘抽出帕子掩唇而泣,幽怨的哭声透着无尽的委屈和无奈。陈耀铭红着眼上前跪在地上,宽慰道:“母亲莫要伤心,儿子不是真的一个字都不认得,只是认得少些罢了,若是母亲因此日夜伤神,那儿子真是罪大至极。”元姨娘忙止住哭声,微微变了脸色训斥道:“可不要乱叫母亲,奴婢现在只是姨娘,哪有主子跪奴婢的道理,你快些起来。”她说着要扶铭哥儿起身,陈耀铭摆了手,目含冷意,道:“她算什么母亲,即不生我也不养我,还尽情的苛待我们几兄弟姐妹,凡是过节做衣裳断然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