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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在和什么人较劲儿一般。她并不在意身边的女生们,她无视掉她们,她们也无视掉她,这是最理想的结局。但有些时候,往往事与愿违。她想起高一时被她无视掉的女孩子们,还有初中时更加凶悍的女同学们。她明明刻意远离了她们的群体,露出一副桥归桥路归路,大家互不干扰的样子。但围绕在她身上的恶意讨论还是未曾减少。她越是表现突出,她们就越是针锋相对。田娆不记得她们长什么样子了,但她们微笑时暗涌着不甘不平的神情,还时不时会浮现出来。但现在她座位旁边的一圈女生,和以前接触过的人都不太相同。她们明显是不喜欢她的,但她们并不会去讨论她,而是当她不存在。这被当成透明人的感觉让田娆心里蔓延着说不出来的滋味。——她不在意。对,她一点也不在意。现在的相处她很满意。她站在舞台黑色的背景布后面,透过两块帘子中间的缝隙往舞台上看。随着前面红色幕布缓缓拉开,观众席上杂乱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光线聚拢,打在几个魔术表演者身上,陆之遥穿着燕尾服,身形修长,这稍微正式的着装,让他原本的冷淡中多出来别的什么。让人想要将他这朵高岭之花摘下来。高一女生互相拍着对方,激动地尖叫。高二生侧重的方向则不太一样。一班大部队中站起来几个人,跟突兀冒出头的桩子似的,一边鼓掌一边往斜后方看。他们文娱委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叫:“七班的,怎么说,是不是想打一架?拐走我们班班宝几个意思?”七班男生哈哈大笑:“怎么就你们班班宝了,明明是共享资源。我们兄弟帮我们一把,有错吗?”纪亦端正坐着,腰背都挺直,笑出一双酒窝。舞台聚光灯下三个人对观众鞠了躬,转过身。七班班长对纪亦比了个开始的手势。他点点头,按下琴键。顷刻,钢琴声有如流水一般流泻出来。他是整个舞台上唯一没换演出服的人,坐在舞台灯光昏暗的角落,校服上浅蓝色的部分,因为光线朝浅灰过渡。大概弹钢琴的人气质都十足,看起来不比西装华服的人逊色。他笑容在钢琴曲开始的时候就逐渐收敛起来,低头垂眸,表情认真。弹奏得轻松又轻快,完全契合了魔术主题,琴声仿佛在跳跃。田娆还饶有兴致看着台上的表演,肩膀却被人拍了拍。她挑着帘子的手指放下来,转过身。她同桌站在身后,脸上淡得没有一分多余的表情。桑苑和她说:“升降台准备好了,你可以过去了,她们全在那边等你。”陈静在桑苑旁边,故意扭头对准了幕布,不看她。田娆点点头,也不多说,转身就走。陈静撇了撇嘴,走到刚才田娆所站的位置,也学她的样子些微挑起帘子。桑苑则仔细听着外面的演奏。钢琴曲每个音都很清晰,一点也不含糊,配合旋律的渐变音也把握得很好。与其说是在弹奏乐曲,不如说是在弹奏一首华丽的诗。陈静看了几眼,拉拉桑苑的手:“苑苑你过来看。”桑苑凑到她旁边,和她一起偷偷摸摸观赏着台上:“怎么?”“感受到没有?”“感受到什么?”“你傻呀。”陈静一拍她手臂,“当然是陆之遥和纪亦啊!”“感受到了,这俩我都认识。一个咱班的,一个一班的。”“我是想问……你觉得谁更帅?”***谁都有过一段贪玩的经历。就算看起来对“玩”不怎么感兴趣的桑苑,也有一段贪玩的时期。陪她一起玩的对象是纪亦——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她会在纪亦家练琴的时候,练着练着跑去玩游戏机。插上黄色卡带,然后他俩一起玩坦克大战。那阵他俩连汤普森都弹不好。可钢琴老师只给她外婆告状,说她没有音乐天赋。她外婆陪着笑脸和老师把话说完,一出办公室,巴掌就拍到了她脑袋上。满脸恨铁不成钢,说:“你怎么这么笨,我为了你花了多少钱,你能不能争气点?”她咬着牙眼眶通红。这只是数起辜负重望后受到的责骂中小小一桩。可她下一次再去纪亦家的时候,纪亦像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不着调地邀请她一起玩坦克大战,而是从钢琴后面挪出一半位置,拍拍坐垫。“我教你吧?我昨天把汤普森学会了。”他抿着嘴,包子似的脸颊极其严肃,和往常的模样完全不同。正好是太阳徐徐落下的傍晚,夕阳色泽暖得不像话,他皱眉努力弹出每一个音符。小孩子不用思虑太多东西,眼睛更加纯粹:琴键琴架,以及纪亦整个人都沐浴在接近橘色的碎金阳光之中。那个年纪也能坦白地把自己想到的表达出来。她对纪亦说:“你真漂亮。”纪亦顿时委屈起来,瞪大了眼睛据理力争:“我不漂亮。男孩子怎么能叫漂亮呢?你才漂亮!”“那……”她歪着头从贫乏的词库里找到个词,“那你真可爱。”纪亦鼓着脸:“我也不可爱,桑苑,你应该说我帅!”桑苑摇摇头。她觉得里面的孙悟空才叫帅。所以她诚实地说:“我不觉得你帅。”她记得纪亦被她气得想要撞墙的神情。即使是那样……也很可爱。***陈静又用胳膊肘撞撞她。她回过神来,抿了下嘴角:“陆之遥帅。”“是吗?”陈静疑惑地偏着脑袋,抱起手臂,“大概今天纪亦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帮了我大忙,我现在觉得他特帅。你看你看,这五官,堪称完美!比陆之遥帅多了!”“是吗?我可能对帅的定义不太敏感,我从来不觉得他帅。”陈静拽她:“再看看、再看看!”她殷切的样子让她忍不住笑起来。桑苑想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小时候住在厂区老房子,墙壁薄,所以不怎么隔音。”“嗯?”陈静茫然。她接着说:“我四年级过生日的时候,因为奥数只考了七十,被我外婆关在家里,一整天不许出门。”陈静露出“好惨”的眼神,不可置信地确认:“生日?”“对。”她点了点头,“我在老家厨房的餐桌上算题,外婆在客厅看电视,我特别难过,就一直偷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