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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嫣红,似有若无地瞥了沈清畴一眼,“沈真君与静疏是多年交情,今日特地上门来探访旧友,静疏自是要作陪的。”这一抹娇羞,羞得恰到好处。俏脸生云,美不胜收。在场两位男子心里俱是一紧,再看向对方的眼里,便带了丝冷。云涤只觉极之刺眼,连同傅灵佩身上今日难得的清新之色,都觉得难以忍受起来。他咳了声,压下喉间的怒意,道:“看来,今日本尊倒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两位叙旧情。”话刚落,他才意识到有失了自己一贯的翩翩风度,连忙勾了勾唇,作出个说笑的表情来,“不过本尊倒是有些吃味,明明本尊对静疏也是一见如故,心中堪比挚友啊。”傅灵佩听得心中差点作呕,有他作比,连身旁一贯假模假式的沈清畴看起来也顺眼许多。她笑了笑,眼中荡漾的,是一片化水般的春意,指尖点了点身旁的浅叶,道:“昨日带真君看了一日的桃花流水,今日便看看这浅叶非花如何?”浅叶树之所以称为浅叶树,源自一个典故。上古曾有位大能,法力通天,偏有个奇怪的嗜好,喜白,喜白喜得近乎变态,恨不得毁灭世间一切污浊。有一次闭关前,他特地召集下属,命他们去寻一种花,要白得纯粹,白得清澈,不带世间任何污浊,带他出关之后,要看。下属寻遍千山万水,都没找到符合主人口中所说的那等“白得纯粹”的花。茉莉太小家子气,栀子太素淡,而玉兰又太清高。直到在东极之角,找到一处形似蝴蝶的花叶树,颜色本白,从茎到脉一脉相承的白,符合大能的“白得纯粹”,便兴匆匆地植了回去。大能出关,偏这浅叶空长了百个年轮,颜色已近灰,惨淡无光,正大怒间,却有一花娘踏歌而来,点叶为白,大能大悟,明“所见亦空”,反与那拾花弄草的花娘成了好事,也不嫌那花娘成日里与泥土腌臜打交道。故而,这浅叶非花,又称结缘树。可惜太珍贵,整个玄东也就天元有一株,归一派那帮子打打杀杀的剑修自是不懂侍弄。云涤眯了眯眼,有些意外,“静疏今日心情不错。”第352章347.346.1.1傅静疏既然有心情看浅叶树,那便说明不大坏。这不大坏的原因,看起来倒在这白衣元婴身上。——既有人争美,云涤这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的打算便只能放一放了。他走到傅灵佩另一边,轻笑着道:“静疏如不介意的话,本尊便一起同游,可好?”傅灵佩一愣,“道君不嫌弃的话,自是极好。”沈清畴这一介元婴自然只能唯唯称是,三人而行,将这天元派的各处都看了一遍。期间沈清畴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追求之意昭然若揭。傅灵佩虽拒绝居多,偶或也会接受其丁点好意,云涤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大有被踩了尾巴的羞恼之感。心恨这小小元婴没甚眼色,可又苦于要保持翩翩风度,不能出言赶人。联系到昨日傅灵佩的低落黯淡,不由又多作了几分揣测,临分别之时,态度已大不相同,明显上心许多。沈清畴与傅灵佩一路将这云道君送回了住处,结伴而返,在回天剑峰的路上,恰遇上了秦绵。她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们,“师妹,沈真君,你们二位是……”傅灵佩知道她想歪了。为营造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激起云涤的紧迫心理,两人一路谈笑宴宴,头手都挨得极近,早超过正常朋友之间该有的距离,在外人看来自然便稍嫌亲昵了些。而秦绵也清楚她性格,对外人冷淡至极,而今却看到这么一个出众的元婴男修靠她这般近,自然便误会了。不过,她也无意去纠正就是了,只介绍道:“师姐,这是我旧友,沈清畴沈真君。清畴,这是我秦师姐。”“师妹莫非忘了,在天峰山之时,沈真君亦是声名显著,师姐我自是认识的。”秦绵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见过沈真君。”沈清畴连呼不敢,只道与静疏一般,称她为“秦师姐”。秦绵看两人言谈亲昵举止默契,一看便是相交许久。她虽觉以师妹之志,移情当不会这般快,但对她能重拾欢颜还是乐见其成的。再加之朱玉白快要出关,也不再多耽搁,与两人道了声别,便匆匆而去。沈清畴负手看着,一哂道:“秦师姐还是这般爽利,倒一点没变。”今世两人从无交集,但前世却是相交不错的。傅灵佩知他意思,嘴角翘了翘,“不,已有许多不同了。”早在秦绵与朱玉白在一道之时,她的人生轨迹便大不相同了,又一死一生,大大咧咧的性子还在,却也多了许多细腻和委婉。“也是。”沈清畴并不是喜欢往回看的性子,不料在天元的短短半日,感慨便一重又一重,遗憾,自然是有,可更多的,却是唏嘘和怀念。“我老了。”沈清畴摇头苦笑。若不老,又时时苦忆往昔?将那过去嚼了又嚼。此时想来,前世短短相处的时日,除却那日夜不止的仇恨之火,也还有欢快的时光。他看向身旁女子,却发觉,她眼底什么都没有,果然,沈清畴叹了一声:“静疏,如此看来,你比我还要心狠。”他喟然叹道,“说放下,便放下了。”傅灵佩拈过路边的一丛绿蔓,抽了一枝在手中晃荡,听沈清畴来与她谈过去只觉无比荒唐。“这么多人命在,如何还能不放下?”他们俩,或不死不休,或形同陌路,没有旁的结局。她还记得前世,亲人的血仇加身,让她恨不得生啖其rou痛饮其血的切齿之恨。今世虽已翻过一页,那也不代表前世之事便过了。便没有丁一出现,他们也绝无可能。沈清畴也不过这么一说,私心虽在,却也知往日不可追,便傅灵佩真的愿意跨过曾经种种,他也跋涉不过。这是沈家与傅家的孽,亦是他沈清畴的债。他身上一日淌着沈家的血,一日便与傅灵佩再无可能。“是极。”沈清畴送傅灵佩回了青竹小楼,朝天空挑衅似的勾了勾唇,仿佛能听到远处的一声冷哼,甩袖从容地回了天元客居。对这些非本派之人,天元派向来宽松,以求宾至如归。只要不靠近藏经阁、库房之类的禁地,便自可从容来去。当然,也不是什么人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