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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2

    宣惠抬头看去,发现是王聿。王聿觉察到有人盯着自己,转头看见宣惠,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女子哭道:“我家相公的病再治不好了……到了武昌府,本来钱财就所剩不多,都给他抓药吃了,还是没用……我们也是好人家,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哪里会拉下脸来讨钱!”

方才那位老者叹道:“节烈妇人啊!跟着相公逃难,同生共死!该请朝廷给立个牌坊才是!”

年轻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位大姐,你耳朵上还戴着耳珰,也能值些钱,为何不去卖了抓药?”

女子抚着耳朵上的耳珰,哭道:“这对耳珰乃是夫家的聘礼,我怎好卖!总是要带到棺材里去的。”

人群中就有人嗤笑道:“你相公命都要没了,你还说什么聘礼不聘礼的!都这个节骨眼了,还舍不得吗?”

年轻人笑道:“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看你颜色也还不错,若是自卖给人做妾,当有人愿意买。要是不挑人家,估计还能卖个好价钱。用这钱给你相公看病,你跟了人去,也能吃饱饭,两个人岂不是都能活?又何必拖着一起去死呢?”

那女子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言不发地瞪着那年轻人。

那老者气得直跳脚:“狗屁,狗屁!臭不可闻!好端端一个贞节妇人,你这是要把她往邪路上送啊!与其再嫁,还是给人做小,不如堂堂正正地一同去死!”

年轻人笑道:“这老头子,敢情不是你闺女,你就这么愿意看着她死?本来两个人都能活,又何必为了虚名伤了两条性命?”

宣惠走上前说道:”这话不错!人生在世,一双手一条命罢了!‘节烈’二字,本就是世人强加在女子身上的。怎么没听说过有给亡妻守节的鳏夫?再者说,你这样自己决定两人一同赴死,可曾问过你相公的意思?你不该为了虚名葬送两条性命!即使其中一个是你自己,也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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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错认

这一番宏论让旁边围观的人都炸了锅,王聿饶有兴味地看着宣惠,等着她后面的话。

那老者气得直跺脚:“胡闹!简直太胡闹了!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她相公不是行止不端,乃是病入膏肓。你们在一旁看热闹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劝她自卖改嫁?”

年轻人笑道:“老丈,不是随随便便劝人改嫁,眼看两个人都活不下去了,自卖还有条活路,为什么不行?你说我们只顾着看热闹,眼见她相公病到这个地步,花个几百两银子也未必治得好,谁家有那个闲钱去做不要本钱的菩萨?”

老者气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还有你这位小兄弟,”他转头向宣惠说道:“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以夫主为天,以恭顺为德。你怎好放什么为妻守节的厥词?”

宣惠辩道:“有何不可?夫妇伦常,没有妇,哪里来的夫?况且,孔子有言‘未知生,焉知死’,此二人如此年轻,还未求知生的道理,就这样死去,又哪里能知道死的道理?不过是受了道学先生的蛊惑,专一去求那贞洁烈妇的名声罢了!”

那女子听了这话,气得满面通红,就要跳上前来找宣惠理论,采薇和沅湘忙将宣惠挡在身后。

方才那个年轻人笑道:“这位小兄弟说了这么多,莫不是想说通了这女子娶她回家做二房?”众人一阵哄笑。

王聿见这些人开始挤兑宣惠,便走上前来,从身上解下来一块玉璧,扔给那女子,说道:“这个拿去当了,够你相公看病吃药的了。那位小兄弟也是好意,等你哪天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明白了。由死观生,才知生之贵重。”

他看了看女子耳上的耳珰,忍不住又说道:“你也不是一丝办法也无,究竟还是被迷惑……虚名可没你想的那么要紧!”

那女子跪在地上连连给王聿磕头,随后便起身冒雨跑去了当铺。

宣惠朝王聿微笑着点了点头,谢他给自己解围。王聿走到她身边,把伞撑开,笑道:“这里人多,能否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宣惠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走到了伞下。

王聿撑着伞带着宣惠,离了书斋的屋檐下,两个人站在雨里说话。伞下,王聿的肤色如玉,眼中一泓秋水映更衬得他眸若点漆。宣惠看了他一眼就连忙低下头,心道这一双眼睛可是会把人的魂魄勾走。

“明人不说暗话,我几日前在茶楼见你与成国公世子在一起,怎么他走了,反倒把你留在武昌府了?我听说裴世子有个meimei,就是你吧?”

宣惠眼睛一转,想着王聿是敌是友还未分明,就这样让他错认了也好。当下她也不说话,只笑了笑。

王聿笑道:“你不必对我有所防备。令兄少年英雄,武艺韬略都是上佳,我对他深交已久。我在武昌府说话还有些人听,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我必尽力而为。”

宣惠腼腆一笑,正要道谢,却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我明明身着男装,你为何说我是女子?”

王聿轻笑一声,说道:“这……只能说大小姐您扮得不像吧!”

宣惠问道:“可是因为你看到我没有喉骨?”

“哈哈,我可不是那种整天盯着别人脖子看的人。怪只怪你肤色太浅,光亮照过去,你的耳垂几乎是透明的,只中心一点黑,难道不是耳洞?”

宣惠撇嘴道:“所以,你不是整天盯着别人的脖子看,而是盯着别人的耳垂看。”

王聿笑道:“随你怎么说吧!”

宣惠心情郁闷,觉得自己女扮男装还真是失败,处处被人识破。

王聿见她没再说话,便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我看大小姐也没带伞,这把就送你了!告辞!”

说完,他将伞柄塞到宣惠手中,又向她拱拱手,便走入了雨里。

晚间宣惠等人到家,衣服都有些潮潮的。旌云赶忙烧了热水给宣惠洗澡驱寒,又伺候她睡下。

夜深人静时,打更的刚刚敲过三更鼓,秦二娘所居的上房却传来不小的动静。

沅湘披衣起身走到宣惠屋里,看见旌云也被惊醒了,便悄悄问道:“今日李大哥回来了吗?上房里头像是有人在争执。”

旌云仔细听了听,吃不准是秦二娘夫妻二人在亲热还是别的事情。两人又听了一会儿,上房传来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宣惠也被惊醒了。她问道:“方才可是二娘在叫?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咱们过去瞧瞧。”说着便要起身。

旌云连忙把她摁回被窝里:“您好好在屋里待着,哪儿也别去。”自己匆匆穿了衣服,对沅湘道:“去把采薇也叫起来,咱们过去看看。”

几人胡乱穿好衣服,在屋里转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