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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翘绿在公司留下的警急联系人是施与美的号码,施与美第一个接到通知。叶径是第二个。匆匆赶来,那前几天对他得意洋洋的她,瘫着半个身子,脸色惨白到可怕。她背部失血过多,手臂骨折淤肿。他心痛难忍,握着她的左手亲了亲。然后看着她进去手术室。医生出来后,他只问一句:“有生命危险吗?”施与美追问着,“手会有影响吗?背上呢?”医生:“没有生命危险,手臂和背部要看后续治疗。”叶径紧绷的弦松了。施与美低泣道,“如果伤到了手,小绿就不能当建筑师了。”“有我在。”建筑师灵动的是思维,只要她活着,他当她的手也无妨。反正他这辈子没有远大的志向,想了二十几年,只想明白了一件事。她要当建筑师,他一定会让她实至名归。——叶翘绿脖子歪久了,颈部僵着难受。她自己转不过来,唤道:“叶径,叶径。”“我在。”叶径俯身,“要换姿势吗?”“嗯……”他轻轻抬起她的头,帮她转向另一边。叶翘绿望着窗外远处的高架桥,再度闭眼。她想问,她的右手怎么样了?对将来握笔有影响吗?可她明白,要是她问了,叶径只会安慰她说慢慢恢复。爱护她的人讲的话都是类似的。她从小没有mama,爸爸教育她长大要像mama一样善良美好。她一直记着爸爸的话,乐观向上,豁达开朗。叶径这个负心郎她都没有记恨。爸爸说无论遇到什么事,心态好就一切都好。可是她现在豁达不起来。右手麻麻地疼,背上仿佛仍有重物下压的无力感。如果她那时候不站在那里就好了。如果她跑的方向再往左一点就好了。如果她再在办公室坐一会儿就好了。无奈词典中有如果二字,现实却无法实现。叶径看她好像又睡着了,没有多说。他拿起枕头垫在她的左肩,再拨了拨她的刘海。她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心中既喜又悲。她的伤不能痊愈的话,他就要带着伤员过一辈子了。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能忍受几年呢。一时间,她的自信全没了。——这几天,叶径明显感受得到叶翘绿的沮丧。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她的情绪。经过休养,她在别人帮助下勉强能坐,至少没趴着那么难受了。但是手臂依然抬不起来。叶呈锋和施与美不在她面前说起右手的事。二老现在的心愿和叶径一致,人活着就好。叶翘绿寡言了不少,有时呆呆望着右臂,愁思消沉。施与美握起女儿的手,“怎么小绿变得和小径一样了?”叶翘绿瞄了叶径一眼,低下头。她想了好几天,要是自己残疾了,拖累着他,对彼此都不好。当然了,她不敢和他说。她要说了,他肯定要凶她。然后嘶吼说,“你为什么要放弃你自己?”道理她都懂,只是心里这道坎过不去。“来,你最喜欢的小番茄。”叶径拿着果盘递过来。“医生说这能吃吗?”她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依旧乐观。“没有说不能。”叶翘绿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唔,平常甜甜的味道现在冒着酸涩。叶径轻声问:“手今天疼不疼?”她摇头。其实挺疼的。“背上呢?”她还是摇头。背就更疼了。叶径放下水盘,“事故的原因想听吗?”她瞪大眼。她猜想了很多种可能性,最终指向是豆腐渣工程。“湿贴花岗岩墙砖,外挂电视机,空鼓脱落掉下来的。”叶径语气很冷。设计所租赁的那栋办公楼十几年了,当年的装修公司叶径正托人去查。究竟是图纸的错误还是施工队偷工减料,他一个都不会放过。“那我要去讨回公道!”叶翘绿的右臂垂在一侧,左手握成拳。“我给你去,你好好休养。”“我都休养这么久了,为什么右手还没有好转?”她多日来的担忧掩饰不住,“是不是以后都好不了了?”她终于说出来了。她一时没控制住就说出来了。叶径接下来就会对她倾诉情衷,“我不许你胡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然后紧紧地抱住她。叶翘绿在等待着脑海中的画面。然而,叶径很平静,拿了颗小番茄塞进她的嘴里,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才养了十天。而且,你伤得严重的在背,不是手。”她咬了口小番茄。这颗甜了。“叶径,你为什么看起来都不心疼我的样子?”“疼在我心,你当然看不出来。”“男朋友也不是这么当的,要哄哄要抱抱啊。”她郁闷。“你背上的伤不能碰,抱不了。”叶翘绿气呼呼地看他,“如果是你受伤——”顿住,“呸呸呸,你不会受伤的。”叶径抚抚她苍白的唇。“你不要想太多,你的脑子也不适合想太多。你只要记住,不管你伤哪了,我们以后都要结婚。这里治不好,就去其他医院。国内不行,我带你去国外。”“可我都不能做设计了……”她低下声去。“你思路还在,怎么做不了设计了?”“我画不了画了。老师都说我的钢笔素描特别好……”越说越低声。“想画什么?我当你的手,你让我怎么画我就怎么画。”“你画一下那个高架桥。”她左手一指窗外。叶径点头,问护士要了圆珠笔和问诊纸,坐在床边绘画。叶翘绿神奇地发现,与他聊了这么些话,手上的疼痛有所减轻。这样一对比,确实是背部的伤更惨。她望着绘画中的他。仍然惆怅。她想画他啊……——过了两天,所长和刘良来探病。说了些安慰的话,所长还提前把奖金给发放了。刘良道:“压到你的砖块是边角位的,尺寸不大,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是啊。”叶翘绿当时觉得自己真的会死,太疼了。而且衣服都被血染红了。“所长,你看我这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所长笑笑,“好好休息,工作的事别担心。”刘良欲言又止,看看所长的脸色,最终没有再说。走出医院,他问:“那个来找小叶的女人是不是不理会了?”“那个人态度傲慢,看着不像小叶的朋友。”所长叹道:“小叶现在受了伤,我看那手不好恢复啊。没见到刚刚垂着不动吗?都十几天了。一点好转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