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文网 - 言情小说 - 簪中录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3

    毕竟他醒来了,她眼中虽还泛着一丝水雾,但唇角已涌起笑意,颤声说:“你醒来了……太好了。”

他看着她的笑颜,在这样得脱大难之际,很想抬起手去碰一碰她,却发现自己全身麻木,抬起一只手却比举千钧重担还难,只能再度含笑望着她,嗯了一声。

“肚子饿吗?要喝水吗?”她问着,见他眨了一下眼,便起身去取了水过来,喂他喝了两口。

他躺在地上,吞咽困难,有一缕水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她想了想,将他的头抱起,靠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再将卷好的叶子递到他的唇边,小心翼翼地控制好自己的手,让他慢慢喝下。

等他喝完了水,她又折了两根树枝,喂他吃了一些鱼脍。

他吃得很慢,很艰难也很痛苦的模样,但终究还是仰望着她,一口一口吃掉了小半。

黄梓瑕低声解释说:“不敢生火,怕引来昨晚的刺客,还请王爷多担待吧。”

他没说话,枕在她的腿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这才发觉两人的姿势实在有点太过亲密了,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只能欲盖弥彰地扯开话题,说:“我知道王爷素有洁癖,但如今在这样的地方……等脱险之后,再帮您找办法清洗吧。”

她将李舒白的头又小心地搁到地上,扯了几团草给他垫着当枕头,然后将他吃剩的鱼拿到溪边,一抬头却发现那个被自己绑着的俘虏依然靠在树下看着她,目光中全是复杂深长的意味。

她不由得怔了一下,心想,刚刚和李舒白那么亲密,不会都落在他眼中了吧?

但再一想,对方不过是个来行刺的凶手,就算他认出了自己是个女子,就算他误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她视若无睹地将眼睛转开了,仿佛对方只是一根草、一朵花、一棵树似的,毫不在意。

她洗净了手,走到那个俘虏面前蹲下,又用匕首抵住了他的脖颈,将他口中的布巾取出,问:“叫什么名字?”

对方将一直定在她身上的眼睛转向了旁边的山涧:“说了你也不认识。”

“其实我也不想知道。”她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肩,因为李舒白醒来,她的语气明显比刚刚轻松起来了,“我只想知道你身后那个人是谁,究竟是谁敢行刺夔王。”

他毫不犹豫便说:“吾王庞勋已于地下招阴兵百万,定要复仇雪恨,取夔王性命。”

黄梓瑕冷笑,问:“取了性命干什么?到地下让夔王再一箭射杀他么?”

他一时语塞,悻悻地“哼”了一声。

黄梓瑕饶有兴致地瞧着他,说:“你出身良好,根本不会下里巴人的粗鄙之语,混迹军队之中还能保持这样个性的人,十分稀少。而当年庞勋的部下,都是流民戍卒,更是绝对不可能有你这样的人。”

他咬牙不说话,只狠狠盯着她。

而黄梓瑕毫不在意他的直视,蹲累了就顺势坐在他面前的草地上,手中匕首却不离他的脖颈片刻:“还是乖乖从实招来吧,你究竟是什么人,派你刺杀夔王的,又是谁?”

他听着她的胁迫,却忽然笑了起来,说:“不如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的来历,可我却知道你是谁。”

黄梓瑕用匕首在他的脖子上比划着,问:“你说呢?”

“你半夜三更埋伏于草丛之中,我想你的姓氏应该是草头。你我相逢于寅时中刻,寅字去头加草为黄,你姓黄。”

“拆字拆得不错。”她说着,翻转匕首拍了拍他的肩,“只不过我认为,你是早已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才逆推出来的,不是么?”

他笑了笑,只是脸皮发僵,笑得十分难看。

“看来你们对夔王颇下了点心思,连他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我,身份也已经被你们摸清楚了。”她冷笑道,又重新逼问俘虏,“说,派你们来的人,究竟是谁?”

他反问:“你说呢?”

“你是京中来的,又有岐乐郡主与你们合作,很显然,你们是朝廷势力的一支。但对岐乐郡主能如此不管不顾,想必也并不在乎皇室脸面,并非皇室宗亲……”

“猜错了,派遣我来的,就是天下第一人呀。”他随口便说。

黄梓瑕回头看了李舒白一眼,见他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才瞪了他一眼:“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你怎么就不信呢?”他口气轻松自然,眼中甚至还有戏谑的光彩。

黄梓瑕皱起眉头,压在他脖子上的匕首紧了一紧:“皇上还要夔王平衡朝中势力,制约王宗实,怎么可能如今就自毁长城?”

“哦,因为王宗实公公已经身患绝症,时日无多了——你身为夔王身边的小宦官,难道连这一点都不知道?”他完全不在意她搁在自己脖子上的锋利匕首,还在啧啧称奇,“像你们这样,对于政敌的情况一无所知,真的好吗?”

“像你这样胡言乱语,挑拨夔王与朝廷,又真的好吗?”她皱眉道,但也不再问下去,知道并无结果,于是将他又重新堵上嘴,回身到灌木丛边,却见李舒白睁着眼睛,一直都在听着他们说话。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不太懂如何刑讯逼供。”

“不要问了,就算你杀了他,他也不会说的……他要保护的,是比自己更重要的东西。”李舒白说着,缓缓合上自己的眼,“你去对他说,让他帮我打三短一长四声唿哨。如果他不肯的话,你就告诉他一句话——陇右,白榆下,关山正飞雪,烽火断无烟。”

三清泉流石(一)

黄梓瑕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走到那人面前,将李舒白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了他。

他怔怔地靠在树下,望向李舒白的方向,见他并未有什么动静,才叹了一口气,闭上眼,低声说:“我如今身体虚弱,不知还能不能打出唿哨来。”

搞得他身体虚弱的罪魁祸首黄梓瑕,毫无愧色地蹲在他面前,用匕首指着他的胸口,给他解开了束缚着的双手。

他苦笑着看她,然后伸手放在唇边,撮口而呼。

饶是体力不济,这几声清啸依然声振林樾,隐隐传出数里之遥。黄梓瑕将他的手再度绑上,转头四望,只见松涛阵阵之中,密林里一匹黑马如箭般疾驰而来。

“涤恶!”黄梓瑕站起来,激动之下,忍不住要去抱它的头——这一夜折腾下来,忽然觉得,有一匹马在自己身边也是一种依靠。

涤恶对她不屑一顾,直接忽视了她伸过来的手,硬生生从她的身边擦过,只径直奔向李舒白。

黄梓瑕无语地回身拍了它的屁股一巴掌,却见它提起后腿作势要踢自己,赶紧往后跳了一步逃开。还在郁闷之中,却听到有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