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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能把一个大男人揍成这副凄惨可怜弱小无助模样的女人,大概就是李清凰那个刁蛮公主了。顾长宁又往前走了两步,正好看见她从林缜怀里抬起一张脸来,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和他记忆里那眉目艳丽的面孔完全不同。他抬手揉了揉太阳xue,觉得自己是有些魔怔了,怎么会觉得把人认成是李清凰呢?她又如何会离开平海关来到这里?除非是她死了。他讪笑道:“嫂子,那啥,我认错人了……”他想了想,又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这不是,安定公主是我表妹,我跟她从小一块长大,这不是太久不见有点想念了吗?可不是因为林兄和她有什么牵扯。”“……”李清凰觉得他这还不如什么都不解释呢。顾长宁的眼神又再次停留在赵衡身上,只见他一脸了无生趣地躺在地上,一条腿扭曲地伸展着,似乎是被碾断了腿骨,他猛然意识到之前就在思考的问题:这个世上只有李清凰才能把一个高大强健的男人揍成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可是这个屋子里就只有林容娘和赵衡,是谁把赵衡打成这个样子?林容娘吗?这怎么可能!他指着赵衡问道:“是谁把他揍成这副模样?”李清凰又重新窝回林缜怀里,一点都没诚意地回答:“我怎么知道,大概是他自己摔的吧。”顾长宁按了按额头,转身叫人进来,直接让人把赵衡和刘老头都拷了回去,押后再审。他狐疑地看着还躲在林缜身后的李清凰,相对于赵衡的满身狼狈和断了一条腿的凄惨模样,她身上却太干净了,不但干净就连一点头发丝都没乱,要不是之前他们在前往荣通寺的路上碰到了林老夫人,得知她那孙媳妇被人劫走,他都要怀疑这两人谁才是劫匪了。顾长宁试探道:“嫂子,他是怎么摔的,才能把自己摔成这副样子?”李清凰有点不耐烦了,这问题问她,那她要问谁去?她想了想,答道:“阿缜聪明,你问他吧。”顾长宁:“……”神他妈问林缜,林缜就跟他是一道过来的,他看到的林缜同样也看到了,他再聪明还能有什么头绪?李清凰又幽幽道:“如果那个人说是我把他打成这样的,反过来诬陷我,这可怎么办?”顾长宁抹了把脸,越来越觉得林缜这夫人不太正常,一般妇道人家被劫匪劫了人,只会求着他这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她却反而担心对方反咬她一口诬陷她。但是,他心中一顿,又觉得既然找不到任何合情合理的答案,那么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所剩下的那一个哪怕再是奇葩,也只能是事实了。只是这个事实,他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还是觉得太不可能了。他叫人去给林家报了信,尤其是要当面告诉林老夫人,她家孙媳妇已经被救出来,什么事都没有,让她不要担心。他颇为矛盾地看了一眼依然小鸟依人躲在林缜怀里的女子,怀疑的目光又在林缜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上转了一圈,又禁不住啧了一声。林缜成亲那日他也在场,可就他那张脸,谁都不会怀疑他不是准备成亲,而准备应对什么疑难公务。这还没过多久呢,就这么护着了,呵,男人,也是这么善变。顾长宁请来医官,让他先给赵衡接上腿骨,那医官帮他正完骨后,又检查了他身上其他的伤痕,却发现他双手手腕都有严重於痕,倒像是被人钳制住了双手才留下那些青色的於伤。顾长宁对着医官的说辞,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他再次转过头,自以为足够隐蔽地看了坐在林缜身边的这位林夫人一会儿。她正低垂着头,一张素净的面容被林缜的袖子遮去了大半,林缜也低着头,用一种温柔得能够滴出水来的目光默默望着她。顾长宁拿起一旁的茶杯,猛地灌了口茶水——真是够了,他为什么要自虐去看这两人在一旁你侬我侬啊?反正他是不可能成亲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亲,也不存在羡慕林缜有妻室这种事情。入口的茶水是冷的,他气得拍了下桌子:“怎么没有热茶?!”他在外面忙死累活一整天了,竟然连一杯热茶都喝不到,他请的那些家人到底是做什么的,连这点眼色都没有?!顾长宁那种偷偷摸摸的谛视,李清凰怎么会感觉不到?她拉了拉林缜的衣袖,嘴角含笑,斜斜地往顾长宁的方向瞥了一眼,还颇有些嘲笑的意味。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跟顾长宁不对盘的,大概是开始就觉得对方不怎么顺眼,后来牵扯到李柔月,那就再没有心平气和坐下来过,等到李柔月死在北地,他们便形同陌路。顾长宁离开长安,而她则一心一意驻守平海关。他们的年少岁月和当年的少年意气,都被掩埋在那时长安的十里繁华、锦绣红妆之中,再也回不去了。李清凰也并不打算同他相认,林缜能够认出她,已经出乎她的意料,若是再多一个顾长宁……她抬起眼,睫毛颤了颤,如果他知道了,她还真想不出他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她有很大可能必须先动手,必要时候最好能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小心翼翼道:“阿缜,顾大人这是怎么了?”林容娘的声音本就娇嫩,经过她口中吐出来的话语,反而有股怯怯的意味,似乎刚才顾长宁的暴躁吓到了她一样——才怪,其实李清凰一拳就能把他揍到在地。这不过是个表面暴躁实际脆弱的文官罢了,就是下辈子她都不可能会怕他的。林缜温温和和地开口:“别怕,他向来都是这个样子。”他抬起头,清淡的凤目扫到了顾长宁身上,忽然道:“顾大人,为何你还不审案?这桩案子,恐怕牵连甚广,应该尽快结案才是。”顾长宁:“……”你才他妈的牵扯甚广,不就是个混混帮派吗?就算是在乡下,那种横行乡里的混混也是不少的。他们能做的也就是收收保护费,尽心尽力当好地头蛇,根本不敢跟官府对着干,要不是这次他们劫走了林缜的夫人,根本不会被一锅端了。他忍住气,让人把赵衡抬上来,他虽然刚被接好了腿骨,但还得静养三个月,最好不要下地走路。等他看到赵衡被担架抬过来宛如一条咸鱼的样子,又失神了片刻,道;“赵衡!你现在有何话可说?”赵衡默默地看了一眼躲在林缜身后的女子,又看着顾长宁道:“顾大人,草民无话可说。”他是当真无话可说,哪怕就是说了,别人也未必会相信他,再说他现在的确是人赃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