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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大官儿和皇商家的姑娘小姐,我是个平民的丫头……”朱绣正撞见,捂着嘴笑道:“云姑娘说的话,总是叫人听不懂,这小性子、爱恼的说谁呢?谁又爱辖治、敢辖治宝二爷呢?况且皇商家的姑娘,说的我还是宝姑娘,若说我,我才来,什么时候旁人拿我取笑过。若说宝姑娘……宝姑娘温厚大度,不会跟姊妹们计较一点子口角。”史湘云原不过是生气发作一会儿,也有引宝玉来哄自己的意思,不料没注意,倒叫正主听了去。又见朱绣似笑非笑地看她,忽然反应过来,平日常与宝玉生气的人可不正是自己?史湘云涨红了脸,连声骂翠缕:“越发没了王法了,你是死的么!主子说话,你也不看着场合……”翠缕委屈的跟什么似的。朱绣已无心再听她说了,朝着宝玉笑道:“我带了几斤各样的新茶,明儿请大家来品度品度,宝二爷千万赏脸。”宝玉忙道:“谢绣jiejie,必去的。”宝钗却不在这里,小丫头说她家去了,朱绣也没理论,转身儿一径去了,全不顾史湘云的脸子。顺着路,又请了三春姊妹,秋桂往薛家东北角的院子跑了一趟,延请宝钗。黛玉疑惑:“不是说那两瓮花露咱们自己用么,怎的又许给他们了?”陈嬷嬷一旁正看着菊月算账,闻言笑道:“不是好几大坛子呢?给出去耳根清净。不然过几日老太太开了口,咱们还显得小气。”这个宝二爷如今是宫妃的嫡亲弟弟,越发身骄rou贵了,他要什么,就算他自己不开口,也有下人给捅到老太太耳朵眼里去,这老太太也益发昏聩了,比几年前更由着这位小爷胡闹了。黛玉稍一沉吟,摇头叹了口气。杏月笑道:“咱们几个,若说得着陈嬷嬷半分真传的,还得属绣儿。”朱绣暗道,若不是早筹谋好的,谁乐意把自家辛苦收集的甘露给人去,还是给个不着四六的主儿。作者有话要说:——注:“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黄梅戏唱词。至于那时候有没有这出戏,应该是没有的,大家担待。“这些没要紧的散话、歪话,说给那些小性儿,行动爱恼,会辖治你的人听去!”——原著里湘云说黛玉像戏子后,宝玉来解劝,她说的话,有微改动。第68章还泪了结次日,天气晴好。薛宝钗随薛姨妈在王夫人处说话,史湘云赌气不曾来,其余众姊妹齐聚罗翠坞。“有什么好茶,快捧上来我们吃。”探春方一来就笑催。朱绣因笑道:“姑娘们什么样的好茶没吃过。今日请姑娘们来,原是因这茶虽不名贵,却又有一番别致好看,最配春景的。”这话说的,众人益发好奇,都忙催促。黛玉轻推朱绣,“你就别卖关子了。”又对姊妹道:“这茶我替你们先尝过,若说滋味,虽香馥却要算不得上品,只是格外好看些罢。”迎春温温柔柔地笑:“好促狭,你们俩个是十个指头弹瑶琴,合着伙儿馋我们呐。”惜春也拍手道:“今儿回去的时候若不给我们带上半斤八两的,再不依!”须臾,春柳秋桂并杏月等四个月,亲自端着原木色竹雕茶盘上来。众人一看,只见茶盘上是一色晶莹透亮的水晶玻璃茶具,就连盖盅亦是玲珑剔透。贾宝玉噌的一声站起来,“这是牡丹花?”那玻璃提壶里头竟是一朵绽放的牡丹花,花瓣花蕊纤毫毕现,全舒展在水中,就好似刚从枝头摘下还带着晨露的鲜花。只是这时节的都中哪有牡丹花呢,就是在江南,也还未到牡丹绽放的时节呢。朱绣点头笑道:“正是,这是凤丹白,又名铜陵牡丹,养血和肝,滋阴养颜,是鸾川府的贡药牡丹。”丫头们把小盖盅捧给各自姑娘们,这盖碗里亦有一小朵微绽的牡丹,茶汤金黄,香气馥郁,并不因只花无茶而逊色半分。“好香的茶。这可怎么做的?难为这牡丹的花香里又浸着茶香,香味鲜灵还罢了,这滋味也醇厚,带着一点儿牡丹的苦味儿,偏叫人觉着别致。”尤其是这茶碗儿晶莹剔透,碗里轻雾缥缈,那花儿竟慢慢绽放开来,亭亭袅袅,观之赏心悦目,闻之沁人心脾。“叫我都舍不得喝它。”惜春嘻嘻笑道。朱绣就说:“这是南边某个小地方的手艺,听说要采摘初阳伴着晨露的凤丹白,清洗、摊凉、玉兰调香、整形等林林种种几十道的工艺制成,一两的花得十来斤的好茶去熏、去窖藏,才得这个风味。到了最后,还要干净德行好的女孩一朵一朵的筛捡,有些花蕊花瓣缺了的或是变形的都要捡出去……我舅舅的船遇到风浪,不得已停了几日,从同在客栈里避风浪的北地豪商手里买来的,通共只得了二斤,都给了我。”商人会把自己的货源随便告诉别人?都捂得死紧还来不及呢。所以也别打什么探问产地,借花献佛馈赠亲友,或是送进宫呈给娘娘的主意。别人听说这故事还犹可,独宝玉兴叹:“这才是女儿该喝的茶。”朱绣暗自翻个白眼,这宝二爷又兀自代表天下女孩儿了,怎地这么大脸。她口里却笑道:“我得了这个,不敢自己享用,就是老太太不接我来,我也要把这茶送来的。我想着,禅宗不都说什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么,这茶就有那么点儿‘道’的意思……”技,近乎于道么。宝玉抚掌大笑道:“绣jiejie是悟了。大善,大善!那些夫子教导蒙童,张口就道甚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又空又大,却不知这奥妙道理就在寻常小事物里头。”朱绣有些尴尬,自己懂什么佛理呢,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看了几本子经书,至于这茶这花更只是个引子罢了。只是贾宝玉说出这一番道理来,足见他明白的很,不犯痴弄癫的时候,众人对他另眼相看也是有道理的。朱绣就笑:“我哪里懂这些,不过一说罢。宝二爷要的花露甘霖也有了,请宝二爷也参一参这甘露的禅。”说的众人都笑起来,她又笑问黛玉:“说起这个,我倒有一句不解,要问姑娘的。”黛玉羞她:“你都悟了,何须问我呢?说出来,咱们大家参详参详,也听听你悟的道理。”朱绣笑道:“去年祈福抄经,我见里说‘为大众说甘露浄法。’这‘甘露’意指佛法才是。谁知那日水月庵的姑子来了,说经给老太太,她说的正巧而是这篇,那姑子偏又说这‘甘露’原是世上有的,言之凿凿,说是产在川西的人烟罕至之处,白如雪、甜似糖,微稠像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