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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有些本事,也有些颜面,何曾被这样驱赶。一张黄脸拉下来,横眼冷笑,挑着不中的话不管不顾往外吐:“定亲时以为飞上高枝,结果摔得被谁都惨的人家我见多了,像你们这样眼高手低的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姜劲梧浓眉间的不耐呼之欲出:“撵出去!”几个下人抡起笤帚硬是将她往门外扫,她仍是叫嚣不放人过:“走着瞧吧,柠姐儿被将军府退婚,说白了就是将军府不穿的破鞋!现在还挑主人,我看以后有谁想穿它……”难听的话落在两口子耳朵里何尝好受,却也只作充耳不闻。姜家被他唐家退了亲事,里外看来都是姜家去了条粗壮的大腿,为官做人自是应当小心谨慎些才是。蹙紧眉头,姜劲梧安抚地拍拍夫人的肩:“不必理会外人言语,阿柠现下可还好?”夫人点点头,念起女儿昨日告了身体不适早早睡下,到现在还不见人。忙吩咐婢女做些吃食,备了茶点去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两口还没定神,小桃又慌慌张张来报:“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方才去请小姐,怎么也没人应,奴才几个开门一瞧不见人影,只有这一封书信在岸上。”二人接来一看,相视无言。姜母终是长叹:“阿柠虽自小乖巧懂事,却也是个有主意有自尊的,好端端地被退了亲,她要自个儿出去耍完一番也由她去罢,她知轻重,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话是不错,可近日正逢唐忱班师回朝,圣上大摆洗尘宴,将军府为表不计前嫌,一再邀请阿柠亲自赴宴……现在姑娘不知去向,到时如何交代呢?”姜劲梧忧心忡忡。姜母不料这茬,也慌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可如何是好啊,安儿!”洗华满面愁容,“我还有四件成衣要赶制,浣月又去相府给相夫人量身。放眼咱这长香琳琅阁,只有你最靠得住,待会儿你替我去给明玥县主送衣裳呗?”被唤安儿的女子生得好一副美人骨,便是揣着青葱玉手立在那儿,身段也有婀娜万芳,细眉水眸。自是媚眼如丝,音调娇软:“你又知晓我靠得住了?”洗华嬉笑说是,不许安儿反驳。要说安儿,说是陆老板找来的帮佣,可瞧那眉眼间的妖冶,满身矜贵气质却更像个掌柜的。因着相貌丰姿冶丽又笑容可掬,才来两日,铺子里的绣娘们都喜欢同她说话。其中要数洗华首当其冲,黏着她攀谈半天,连手头的活计也忘个干净。女人家的闲话左右不过些小道消息。昨儿黄媒婆才被姜府赶出来,今天街坊间便流传起姜家小姐非怀化将军不嫁,定要在将军府这棵参天大树上吊死不可的说法。洗华边打理明玥县主的衣裳边惋惜道:“怎么说姜家小姐也是名满京城的贵女,和少年战神怀化将军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料这样好的亲事都让唐将军推了,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安儿扇睫扑闪,眨眨明眸,语中尽是调侃:“谁知道呢?许是常年戍守边疆,脑袋给关外的风吹傻了罢。”这话逗得洗华咯咯直笑:“听闻近日将军返京述职,可不能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了。”安儿伸手帮忙,樱口中不屑嘟哝:“他从小辫子就翘得很,张牙舞爪的,我还能怕了他?”“哎?安儿你说什么?”洗华没听清。安儿忙摇头说没有,洗华也没在意,又道:“瞧你扮相,也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定亲不曾?可有心上人?”纤纤酥手一顿,安儿不自然地避开她好奇的视线,仓促间低了低头:“嗨,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不是被那杀千刀的负心汉抛弃了么……”瞧洗华惊讶同情的神情,安儿赶紧催着她将衣物收拾妥当,捧起来便往外走说急着送去明玥县主府上。“安儿,慢着点儿!县主的宅子,你可认得么?”洗华只当提了她的伤心事,便也知趣不谈。安儿露出皓齿:“认得,小时候爹爹带我去过两趟,还记着呢。”洗华像那丈二的和尚,百思不得其解:“你家是做甚么营生的,能客到县主府去?”“家……家父不过是做些小生意罢了,没甚特别之处。”自知说错话的安儿提裙快步跨出店门,蘸了些颤儿的声音,随袅袅曼曼的脚步渐而飘远。惹得洗华只好扯着嗓子在后头嘱咐:“这是县主的嫁衣,千万当心啊!”摇摇头重新埋首赶工的洗华也只是无奈一笑,出走的安儿却暗自长舒一口气。在此焦头烂额之际不辞而别,已极为不肖,断不可暴露身份,给爹爹惹上更多麻烦。其实也难怪,她三岁时看着唐忱呱呱坠地,萌成一团;五岁被告知这个咿呀学语的奶娃娃就是自己未来夫君,不知甚解;八岁见幼年的他饱览兵书,心气渐高;又过了一年,唐家虎爹便将他带入军营远赴边陲,走时没曾留一句话。依稀记得那年早冬,身量还不及她的男童跨坐下高头大马,已有英姿勃发。垂眸望一身粉罗裙的小姑娘,薄唇紧抿。倒是女娃乖巧懂事,稚嫩童音跌碎在萧萧寒风:“我等你。”那时便极为寡言的唐忱终是轻轻颔首,一夹马腹,提枪纵去,火红披风携着气流翻涌如赤浪,也浸湿了她的眼。此后天涯两端,各自生长。前些年听闻他在军中崭露头角,升至三军都尉;近些年又屡战屡胜、大退北狄,皇上龙颜大悦,万里加急传去手谕,封怀化将军,除此以外,一概不知。他捱的刀受的伤,他开的疆扩的土,以及他的荣耀与辉煌,甚至他的容颜变化得如何,全然不知了。姜柠抱着喜服孤身一人默默走在街边,姣好的容貌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论起平日总是打堆儿的丫鬟小厮跟着伺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做过跑腿的活。自叹罢了,姜柠也不怨谁。下了面子是真,但她从前就知道唐忱胸怀远志,对待感情便是块木头。故而幼年虽时常往来,但两位当事人却谁也没提及婚约,仿佛这段媒妁之言根本不存在一般。如此说来,唐忱退了她的婚,她也没甚奇怪。只是他分明近日就回京,却竟然赶在之前让老将军出面退亲,岂不是给盐铁司使府难看?就这样见都不愿见她一面再退婚,连个适当的由头都不愿找?她姜柠再怎么知书达理也是个姑娘家,自然是羞愤难当,连夜就跑出来,寻了旧友安置些时日。挥挥手驱散烦闷,她也懒得时刻给自己找不痛快,转而端起笑颜。“还是想想怎么当上长香琳琅的掌柜罢。”☆、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