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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里细若游丝的窸窣声。末了,骤然一道狠戾的刀锋自其身后挥劈而来,紫衣女子螓首微侧,冷幽的眸子稍眯了眯,如浸透浮冰般挂着阴寒。但瞧她撑掌借力一跃,足尖轻点马背,登时身子倒挂腾空而起,从容避开袭来的刀刃。继而一个飞旋,双腿似青藤般紧紧勾缠住贼人颈项,只勾唇冷嗤了声,执着剑端迅速朝其小腹猛捣下去。那贼人受创欲吐血之际,却被肩上女子扯了纶巾绷捂住嘴,下一刻,只见她两指轻捻纶巾往下用力一扥,直接将人活活勒死后,一脚蹬踹出去。就在紫衣女子轻盈落地之时,已有大片劫匪包抄上来,将其镖队整个围住,死堵了个严实。————————————————醉春楼。初秋露重,正是蟹rou肥美酥嫩的时候。醉春楼隶属宝昌商行底下,每年这会子酒楼里都会进一批闸蟹来,因着是京中最早到又鲜得很,陆绍人会趁势将价格抬高两成,且每人限次限量不可批购,惹得各富庶世家提前半月便涌来排了队预定。不得不说,那jian商虽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样儿,到底还是个能谋善断的。姜柠也是这些年在他跟前熏陶着,对商道上的事稍微开了点儿窍。牙尖儿磕了两下蟹钳,纤指娴熟地剥了碎壳下来,露出里头嫩白酥软的rou条儿,姜柠正要往嘴里递,却不料蓦然凑了个头过来,直接一口叼走了她手里的蟹rou。“嗯,嫩得很~”陆绍人桀佞不拘地一屁股坐了对面,嘴里边儿嚼着满意道。若不是此刻旁桌儿都满着客,姜柠定要将手里剩下的空壳扔他脸上,无奈要在外面端着矜持,只好暗狠狠地白他一眼,故意奚落道:“这蟹虽嫩却也金贵得很,您这一口怕是要吃掉我三两银子,陆掌柜可真是抢钱的一把好手。”陆绍人邪痞痞地扬了扬眉,笑得浪荡,“就是金贵才显得嫩。”说着,朝她招了招手。姜柠瞅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儿就来气,但嫌弃的同时,还是稍往前抻了抻脑袋。因为她知道往往这时候,这jian商总会扔出些经商语论出来,而这些正是她想学的东西。“你以为这些人当真是馋这点儿零碎rou沫?”陆绍人拎了个蟹在手里掂了掂,又随手往瓷盆里一扔,刻意压低了嗓音:“不过是寻常人吃不到的虚荣罢了。所以穷富有道,赚银子不能看他需要什么,要看他想要什么。”小姑娘嘴里吸.吮了口流出来的蟹黄儿,边抬眸看着他,倒像是一副真在仔细琢磨的神情。陆绍人正得意地朝她打了个响指,这时,只见他身边儿的随从曾也忽然神色匆匆地小跑着来,瞧见姜柠也不是外人,径直汇报道:“掌柜的,咱的货在晏芝林给匪贼劫了,领着走镖的宋姑娘——”曾也话未说完,陆绍人倏然起身,只留了两个字便大步朝外迈了去:“备马。”……姜柠听闻货被劫了,幸识通些马术,怕出什么大乱子便急忙跟着跑了去。几人正要准备出城,却见行在最前边儿的陆绍人忽然勒马停驻。微染不解,抬头朝城门口处望过去,姜柠心下惊了番,不由地整个人怔愣在了骏马上。美眸浅眯了下,她先是瞧见了不远处正缓缓行近的“邬”氏旗帜,展了溯风里飘摇款款。眸光下移,原是四马套着的镖车只剩了单匹,由一黑衣女子牵拉着走来。这个时辰,城门欲关,鲜少有人迹走动往来。周遭凝了股子细微的孤寂,像是冰雪消融的沉谧,又像血珠儿滚落下的静默。风在呜咽。拂过女子绾成高髻的青丝,卷缠着她过于削瘦的腰肢,衣袂纷飞,蔓绕在她纤颈间的披帛被吹落在地。那女子似未察觉一般,丝毫不在意,只紧紧攥着手里的缰绳,一路行至的步伐很沉。姜柠跟着众人下了马,这时方才看清,那姑娘哪里穿得黑衣,分明是被血染了的紫衣。她目光暗若清霜,眉头拧得极深,唇色白得骇人,饶是这初秋近晚的凉风里,她洁净的额上仍布了层密密的薄汗,似乎隐忍着剧痛。即便如此,那姑娘依旧一声不吭地硬挺着,咬着牙强撑到陆绍人面前,将手里染血的缰绳递交给他。她唇瓣蠕动了两下,却来不及吐露只字,身子一软,便泠泠窈窈地昏倒了过去。一如,那条飘落在地的披帛,柔弱地惹人垂怜。姜柠头一回瞧见这般坚韧的姑娘,更是头一回在陆绍人的脸上,意外地瞧出“紧张”二字。见他面色染着阴郁,将那姑娘打横抱在怀里迅疾地策马离去的背影,姜柠不禁若有所思地唇角勾起。指尖儿轻擦过下颚,心里觉得这第一女师爷,确实不错,说不准是个能降住那位风流浪荡子的主儿。正想着,耳畔忽然传来的一道细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姜姑娘,九殿下邀您前往大观茶庄一聚。”☆、凶凶东宫。“殿下,那边传了信儿来,说九殿下这几日皆宿了自个儿宫里,只往凤栖宫走了趟,未往其余地儿去,亦未接见任何人。”蒙面近侍拱手作揖,似是思及到什么,顿了顿复又道:“中秋一事,像是被九殿下压了下去,陛下那里并无风声。”太子刘清寅顾自敛袖持笔,神情专注地撰豪书在宣纸之上,头也未抬一下,“那晚的事,都有谁知道?”他的发髻有些乱了,几缕鬓丝垂凌下来,杏黄缎儿的袍子松松垮垮地挂了身上,隐冒青色的胡茬显出几分颓然之态。“除前去救驾的唐将军及其手下人外,还有一位女子。”蒙面近侍话语里存了迟疑,小心翼翼道。刘清寅这才手上蓦然地顿住,端着持笔的动作,抬头重复了句:“女子?”蒙面近侍点了点头,“是……”“砰”地一声巨响,只见金案之上的笔墨玉砚被一股脑儿地飞摔出去,墨溅四方,清脆作响,扰乱了烛火,颤曳纷纷。蒙面近侍旋即跪下,拱手端肃:“殿下息怒!”“狗屁不是的东西!”刘清寅旋然暴怒,狭长而细的眼缝里尽染阴戾,明烛将其森寒的面色映得半明半暗,“前日本王询问之时为何不说?莫不是如今连你们也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不成?!”“属下不敢,请殿下责罚!”蒙面近侍低头领罪,却迟迟不见面前之人有所动静,若不是余光所及之处可以瞥见散碎在地的砚台,他甚至觉得方才的一切皆为幻象。这安静来得诡异。仿佛华殿未曾染尘,殿上之人未曾怒过。有良久的沉默,那近侍被生生惊得冷汗直流,外人都道太子谦和风度,只有侍奉在跟前儿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