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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弯新月,高举的那手,掌心变出一把银色短戟,猛然击向他脑顶!那一戟落下,正戳到飞身扑向楚晗罩住他的人身上。楚晗大叫了一声,叫出心口的伤恸。就这一下,撞破楚晗混沌的意识,让他彻底醒了。两个银发的身影撞在一起,大殿里撞出令人惊骇的“砰”的一声!房千岁左肩用力一绷,生生将那条短戟再顶出去,一掌拍飞那个与他长着同样面孔的幻影。大敌当前,房千岁横眉立目嘴唇紧阖,肩头迸出血来,穿透伤在胸前和肩后各形成一个血洞。“嘲风……”楚晗声音颤抖,心疼得抓心挠肝。他已经明白中了招,方才根本都是混沌中的胡言乱语。他整个人头重脚轻,浑身无力,支撑着走了几步就跪下来。丝竹的妙音不绝于耳,萦绕在他脑海里,让他无法摆脱诱人的幻相,以至几乎认错了人。但他真真切切意识到,眼前这个身体流出血来的人,才是他的三殿下。“你为什么不开枪?!”房千岁红着眼对他低吼一句。“看着你的脸,我下不去手。”楚晗说。“并不是我啊。”房千岁心软了,捏住楚晗不忍放手,“我早说过,我又不会害你。”“我怕万一是你。”楚晗眼底蓦然湿润,难过极了。是人都有弱点。他心里明白,他还是被心魔缠了身,才会被哪一路的小妖精乘虚而入。他心里仍然纠结两人的归程,甚至还在隐隐地妒忌冯将军。那口醋还没消呢,不依不饶的。“离”位庙堂中的守宫人,容貌俊美,手中短戟化作一支玉箫,白发在半空飘扬。房千岁鼻子滑下一道血线,沿着嘴角滴在地上,一滴,两滴。他按住肩上伤口说:“你是讹兽禛离。”传说中的讹兽,天生白发身形俊逸,通音律懂人言,美貌灵光,然而惯会巧言离间相欺。灵宫的守卫神将禛离点点头,容止高贵,探究式的打量房千岁:“三殿下,你竟然没有中我的‘离音幻相’。”房千岁吐掉口中的血,不屑道:“你装楚公子,装得太拙劣了。”禛离镇定地一笑:“哦?”房千岁冷哼一声:“你在那边对我说,‘我要夺走你的龙息,才能让你永远留在人间,再也回不来,成为我的人,我要你永远留在人间陪我……’“你说这种话,我就知道你是个冒牌货。楚晗永远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宁愿被迫与我分离、也不会愿意伤害我的那个人。他会算计我?”“……”楚晗的眼泪流出来,觉着愧对爱人,攥紧手中的枪。恢弘的圣音从大殿四围的高处一齐响起,仙子乱舞,灵光四射。指挥使大人披散着长发,手持长刀一路袭来,布满血丝的眼直盯着沈公子,绣春刀径直向人刺杀过来,来势凶悍。两人追逐绕圈儿。沈公子绕着一溜柱子逃命:“诶,诶?你怎么啦?!”凤大人眼神昏乱,握刀的一手一直发抖,下不去手却又停不住脚。这人拼命地凝神,呼吸声完全乱了。沈承鹤被一柄绣春刀指着喉咙,背靠一根大柱。尖锐泛白的刀尖距他的喉结只有半寸,就要把他嗓子眼儿挖出来了。凤飞鸾一脑门的汗,粗喘:“承鹤,你、你、你要杀我。”沈承鹤哽咽说:“宝贝儿,我没有。”凤飞鸾眼底忽明忽暗,眼神剜着沈公子的脸,像是一遍一遍不断地确认,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的依靠。沈公子哑声说:“宝贝儿,我是你男人,别再认错我了。”凤大人双腿一软,缓缓将刀尖插到地上。他被折腾得筋疲力竭,很委屈地歪在沈公子怀里,平生头一次如此示弱。禛离大人的离音幻相术,音阶高妙,闻者无法自制。况且,越是内力高深的人,不自觉地拼命抵抗离音的洗脑,就越是更深地陷入幻觉。幻相一重接一重,扰乱心神,挥之不去。凤大人、房千岁与楚公子三个,全都踏入了离音幻相的陷阱。他们被禛离幻化出的分身诱惑了,差一点就要自相残杀。唯一一个没中招的就是沈大少爷。沈承鹤是完完全全一个rou身凡胎,没有一丝些微的仙灵气,反而幸免。这家伙尤其不通音律。禛离大人的琴箫和鸣出神入化,对于沈大少就是对牛弹琴。同样一首美妙的乐曲,听到楚公子耳朵里,是、;听到沈承鹤耳朵里,基本上就跟听也没多少区别……因此他丝毫不会中招,毫无反应,屁事都没有。沈承鹤瞧着另外三人神经质似的左右互搏、浴血厮杀,都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同伴脱身。四人踉跄着,沿一条幽深的甬道逃向远方,却找不到出口。徜徉在如梦如幻的仙境中,却像踏入轮回的死地,让他们不停地原路转圈儿。天顶的藻井放射出一环金色光芒,仙子化成无数飘浮的幻影。神将禛离缓缓升上半空,飘逸的身形竟然在瞬间幻化成十二个一模一样的人!十二名守宫人禛离,在他们头顶飞速盘旋,落在大殿十二根大柱的梁上,cao起手中的玲珑玉箫。层层叠叠的音律再一次回荡整座禁宫,沸腾的血脉中都荡涤着神音。房千岁单膝跪在地上,陷入一阵剧烈喘息,盯着殿顶的对手,蓄势待发,寻找一击突破的机会。“别费体力,那十二个人里,只有一个是真的!”楚晗用手捂住小千岁迸血的后肩膀,血从他指缝里流出来。“到底哪一个是真的?!”房千岁问。三殿下原本灵力强大,能够轻而易举地抽丝剥茧,把那位真的禛离大人从另外十几个扎纸人似的赝品堆里揪出来。但他在幻音里陷得最深,此时视线一片模糊,咬牙捂住胸口……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每一个守宫人禛离都是一头白发,貌美如仙,神情平静自若,吹起动听的箫声。沈公子为凤美人堵住耳朵都没用,箫音从眉心天眼处灌入脑海。楚晗吃力地凝视一圈十二根大柱上的人,一个一个辨认。他的手指发抖,握不住枪,枪口指着某一根柱子:“承鹤,午时方向,那个人,那个是真的。”沈公子以标准的跪姿举起枪口,毫不迟疑地瞄准击发!沈承鹤关键一刻没有辱没门风,没给他爹他爷爷丢脸,枪法很准。子弹飞去,白发身影猛地后仰空翻躲避,好像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