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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子苦,子伤父痛,不显于皮,却痛彻心扉,回头定然夜夜难寐,辗转榻间,陛下圣明!常伯爷也是一片慈父之心。”这位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不易了,毕竟曾将军人家是耍金瓜大锤的。陈大胜他们跪在地上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听不懂没啥,就觉着有意思。这群官老爷真可怜,都不说人话哩。正寻思身边这个大胡子在卖啥书袋子呢,却听到上面的皇爷道:“如此,便这样吧,陈大胜你等……”然皇爷话音未落,常连芳却蹦了起来,先是告了失礼之罪,接着没头没脑跑出去,没得片刻又从外面拉扯着一人狂奔进来。进来这人穿着今日官员送葬的圆领文官素服,嘴边的菜汤子也没有抹干净。他进来先是看了一圈人,施礼,接着咻的一下就躲到了陛下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还特别利落的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书袋子,又取出纸笔,翻开一页就支起耳朵手做抄录态,安静的倾听起来。史官,专门记录国家大事,编纂国家历史,记录帝王言行,国家大政的官员,属官僚集团里最奇妙的一类人。常连芳走到张民望与好友身边,面“露”得意仰头看天,张民望默默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咱皇爷封赏老卒呢,这样的好事,合该留存史档,该千秋万代称颂。陛下看到干儿子拉进一个史官进来,他便笑了,他是不习惯用这种人的,整一个田耗子,每日游魂般的飘在他身边,就差放个屁也要写进史书了。如此……恩,便要想下新的说辞了,毕竟给后代子孙学习的东西,这措辞也要讲究,语气也要雄壮,还要有帝王的博大胸怀……半天后,皇爷清理了一下嗓子,便喊了陈大胜他们的名字。“陈大胜,余清官,童金台,马二姑,胡有贵,崔二典,管四儿,你等上前听封……”这几个哪里知道什么是听封,就傻乎乎的去看常连芳,这是自己人。常连芳机灵,赶紧跑过去跪下,一伸手按住陈大胜的脑袋,就往地下一碰道:“臣等在!”到底是做皇帝的,皇爷说起这几人,就连他们出刀的顺序都没有数错。看面前的老刀都跪下了,陛下才点点头,表情很严肃的说到:“从前,他们喊朕反贼,说朕世代皆食君禄,世受皇恩,实乃忘恩负义第一贼也,可是朕为何要反了呢?自前朝立国,便大肆封赏,从一公一侯起至他灭国亡族,泱泱大国!亿万黎民!竟要供养十数万的勋贵国戚,只一卫阳太守就能食邑万户,区区庶妃父兄随意就敢封食四县。尔等想想,四县百姓既要供养太守,又要供养宫妃亲眷,再加赋!税!役!层层盘剥,可还可有活路?!”众人慢慢跪下齐呼我主圣明,聆听圣训。倒是皇爷对训不训的不在意,他甚至“露”出一些放“荡”不羁的表情道:“民不得活,自然便反,那时何止朕一个?反贼多了去了,只朕运气好罢了……”张民望轻声咳嗽,皇爷倒是不在意的摆手笑道:“朕说的是事实,又何须遮掩?也遮掩不了,便如此吧。”他说完,看着陈大胜几个道:“尔等老卒,自朕起兵,便鞍前马后血浸战袍,没得朕登基了,却闹出从前使得将军登霄阁,归乡老卒独一人,遍身褴褛裹残身的笑话,如此,便封你们做朕的城门侯吧……”周遭人倒吸一口冷气,如今朝上才几个侯,陛下不是刚批判了前朝胡“乱”赏封的罪过么?却听到陛下继续道:“尔等切莫多想,这个城门侯只是个称谓罢了,是朕对老卒的尊重,尔等自此也要对这样的老卒尊重呵护,方是我大梁之仁道也!”曾安榜听得热血上涌,谁手下没有忘不掉的老卒,如此他便使劲磕头,流着泪道:“我主正心已立纪纲,心怀仁道恤万万苍生,如此才得苍天相助得降天罚,助我明主登基……”陈大胜目瞪口呆的看着身边的大胡子,心说,好厉害,读过书的人好厉害……他是听不懂,但是座上的东家,他笑的多甜啊,要是自己也会这个就好了,学了这个,以后就有二百石,三百石……直至两千石,到了那时他就不用跪着求人给个说法了。等到曾安榜痛哭流涕的叙述完,陛下才“摸”“摸”胡须道:“曾卿言辞夸大了……”曾安榜磕头道:“臣句句出自肺腑……”此人叨“逼”上瘾,皇爷却不愿意跟他对戏了,便咳嗽一声看陈大胜等人道:“十数年征战,尔等老卒昨日功绩已不可考,今虽封尔等虚侯以示尊重,毕竟对尔生活无助,如此,朕!便赐尔等从此可食一鼎!”陈大胜他们傻愣愣的,并不知发生什么,却架不住身边有个常连芳,他一激动便按住陈大胜的脑袋又往地上砸,还喊:“快!谢主隆恩!!”“……隆恩!”这个就听懂了,陈大胜他们赶紧磕头谢恩,却不明白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其实,就是从卑微老卒,鄙薄庶民从此迈入贵族初级阶级。礼记上书,天子可食九鼎八簋余下贵族以此类推,到最低等的贵族,便是一鼎一簋。陈大胜等人从前虽有个果敢校尉,那却是个虚职散阶,虽有年俸却早不知落到谁的手里,他们实在的职位其实就是普通的军士,然,便是实职的鄙薄军饷都也落不全。谭家做此事在上位者眼里,其实就是刻薄吃相难看,却人人不觉着是大罪,从前历朝历代权贵皆是如此,他们养的部曲是奴隶,他们临时从封地招揽来的士兵是租种他们土地的佃户,就是陈大胜这等被骗进来的也是如此。你证明不了你是骗来的,谭家手里有契约,你就是我家的奴隶,你身上的任何功绩自然也是我的。武帝也有他的小心眼,他想的是当初的律令跟赏功令。陈大胜所述,他们早就有战绩,那么第一次就可抵奴隶的身份,从此就是自由民,是他杨藻的人了。更何况他当初赏过一批散阶,那是三军犒赏人尽皆知。这个谭家自不敢昧下,那既然是承认了他们的散阶,年俸呢,饷银呢?他们一次没少要啊。皇爷是真金白银给了钱儿的。穷酸总是愤世嫉俗。他们家那群牲口,还有一个私造军令,假传军令的罪名。只可惜这罪难追,皆因谭家军说是归圣上管辖,却是谭家私军出身,现在若去追,又牵扯甚广,根本无法一一核实,只能从此慢慢消减逐步溶解了。闹腾起来,众臣人心惶惶,实不值当。没得为了几把老刀,去追一个满门支援他造反的功臣之家。总而言之,糊涂账!就这么着吧。归根结底,他的报复却是为了谭士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