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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踩踏不起的人,从前我怎么不知你是个这样的蠢人?”这话说得毫不留情,冰凉的口吻中针针是血,素梅一张俏脸早已经变得煞白,恨不得要将下唇咬破般紧紧克制着。言怀瑾的意思她听懂了,她错就错在忘记这个世间,是有身份这东西的,如阿弯这般无父无母的孩子,为何泸月庵有些人可以肆意欺负她,正是因为没有人会为她做主,便是她比别人更强横又如何?只会死得更快罢了……素梅从来就不蠢,她只是来到这里的时间还太短,没有彻底接受人与人之间森严的等级差距,便是与言怀瑾,比起主仆,更觉得有一份家人般相守的亲切感觉,殊不知,他再落魄,也是可以主宰她和很多人生死的人,彭李氏不过是一个疏忽就觉得大难临头,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比她一直以为的要遥远得多。想到这里,素梅俯下身用力磕了个头,道:“是婢子想岔了,听凭殿下责罚。”言怀瑾便指了指外头:“去院子里跪一个时辰。”“是。”素梅恭敬答了,站起身要去外头跪着。却听言怀瑾又添了一句:“等等,先把东边厢房收拾出一间来,给阿弯住吧。再把郎中叫来给她看看伤势。”素梅一愣,想想也是在理,既然言怀瑾插手管了这件事,就断没有让阿弯再回去泸月庵受苦的道理,于是应声而去。料理完这一切,言怀瑾又走回罗汉榻边去看阿弯。方才他和素梅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着阿弯,就是要叫她听一听这其中道理,好明白事理对错,所以阿弯始终攒着那块湿毛巾,乖乖地坐在罗汉榻上听着,起先言怀瑾对素梅发火的时候她心中还有一点发怵,等听到后面便也有些朦朦胧胧地明白,言怀瑾是在说先前素梅教导她的,并非是对的。这反倒让她松了一口气,因着她心中其实也总在自我厌弃今日的所作所为,可是一想到事情已经做成,还不知言怀瑾要如何地责怪自己,便又忐忑起来,见他走过来忍不住就往榻里面缩了缩。言怀瑾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走到榻沿浑不在意地坐下,他许久不曾关心过小孩子,不太懂得如何安抚,在想着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好的时候,却感觉一只小手摸上了自己的袖子,还用微弱的力气轻轻拽了拽。“嗯?”言怀瑾侧目,就看到阿弯鼓着一张小脸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便道,“想说就说吧。”“殿下哥哥,”阿弯的声音里还带着些不自觉的哭腔,听上去软绵绵的,“我是不是不用再回庵里了?”方才言怀瑾让素梅收拾厢房她是听到了。“嗯,泸月庵那边我会应付,你在这先住下吧,晚些时候让素梅跑一趟把你的行李衣物都取过来。”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阿弯一双眼总算回复几分神采,只是还有一些不敢信,便又多问一遍:“那、那是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吗?”这般小心翼翼又不敢过多索求的模样,和言怀瑾自幼接触过的所有小孩子都不一样,忍不住让他晦暗而冷淡的心也软软塌下去一角,抬手摸一摸阿弯的脑袋,应道:“嗯,除了我,谁也不敢让你走。”阿弯总算踏实了,狠狠松一口气,伸出小手拍拍自己的圆脸颊,好慢慢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天降幸福,对着言怀瑾用力绽放一个甜甜的笑:“殿下哥哥,你……真是个好人。”被称作好人的言怀瑾很不习惯,偏过脸去没有作声。不过阿弯倒是又想起一桩事来,素梅是因为她受罚的,这会儿还正在给她收拾房间,收拾完了就得去外面跪着了,可是方才言怀瑾和素梅的对话她也能听懂一些,知道这里头其实没有什么她能够求情的地方,便想了想问道:“那我可以去给素梅jiejie帮忙吗?等郎中来了能让他也给素梅jiejie看看吗?”言怀瑾又如何看不穿她的小心思,懂得关心他人也不是坏事,便点点头由得她去了。*大乘寺的法事还要继续,按照先前定下的流程,一共有七七四十九天的仪式,不过集场只有三日便要散了,佛门净地终究不能常常这般喧闹,在法事结束后,卫津都尉的家眷一家仍然可以在永山再住上半年为逝者祈福,通常待到年后就会离去。这日闹出这桩大事,外头的人倒是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该逛的逛,该拜的拜,到了傍晚时分,才渐渐散去一些。这时,安顿好阿弯的言怀瑾,带着三才和几个侍卫,却又晃晃悠悠地去了大乘寺,这一回,他没有到前面去赶热闹,而是沿着一条竹林小路慢慢往后舍走去。仿佛约定好似的,没走出多远,便见到了迎面走来的胖胖的白胡子老头,正是大乘寺住持方丈。“阿弥陀佛。”隔老远,方丈便躬身行了礼,“殿下实在是稀客。”言怀瑾负手走到方丈面前,十分疏离地点点头就算应答,随后道:“今日之事,想必大师也有耳闻。”“是老衲疏于教导,已经将涉事沙弥尼交由彭夫人处置。”“我还以为大师要劝我网开一面。”“嘿嘿,”方丈很没形象地笑了两声,“方外之人总想置身事外,只是遍地红尘,普天之下还是王土呢,又哪里能没点身不由己?以殿下的身份要吩咐老衲什么,本来也难以拒绝,更何况那位沙弥尼入山的经由原就有些无奈,如今殿下想要安排她回到俗世中,也算是求仁得仁的结果,何乐而不为。”“如此便好。”言怀瑾颔首,虽是这般说,但方仪若是被退回方家,等着她的际遇总不会有多好,这便够了,他来找方丈为的也不是这桩事,“我记得母后当年与我说过,在我刚出生时,大师曾说过,我的命格合了一道偈语?”这个母后,指的自然是已故的元后何陶怡,皇家的习俗是每一位新生儿都要请大乘寺方丈看一看命格面相,多数时候都是一些吉利话,偏到了言怀瑾这里,当年的住持方丈说了一段不明不白的偈语。“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万法皆空,唯有一心。”方丈叹口气,悠悠念出当年的那道偈语,甚是怀念那被元后抱在怀中眉清目秀的婴孩。“如今想来,只怕当初大师还有许多话,没敢在御前说吧?”言怀瑾今日突发奇想,就是为了来问这件事。皇家的人找大乘寺和尚看命,就是借方丈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半句不好,不过话说回来,能够投生在帝王家,这命格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不起就是短命嘛,那该享的富贵总归也享到了,只没想到一看言怀瑾,竟是处处都没看出什么好的来,可出家人不打诳语,不能硬着头皮瞎掰,唯有这句偈语,听上去还有那么点出尘脱俗的意味,便只得这么说了。方丈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