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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意切,他面上都没有半分波动,到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素梅去把小婴孩抱出来。素梅给孩子细细裹了厚实的襁褓,小心翼翼地抱到彭李氏面前,彭李氏斜着眼睛瞅瞅,问清了是个男孩,便让后面的婆子接过去。“既如此,便不打扰殿下歇息,孩子总归是我家老爷的骨rou,臣妇自当妥当抚养,那女子的尸身臣妇也会带回去安葬的。”彭李氏这么说着,也算是给今日的闹剧做个了结。谁知言怀瑾听了却没答应,扯了扯嘴角道:“孩子你带走吧,那女子就算了,我找人埋了就行。”“这……”彭李氏想说这于礼不合,但见言怀瑾一脸不耐地挥手让她走人,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横竖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没得为她平白惹了言怀瑾的不快,便也就应下这事,带着人又呼啦啦地走了。言怀瑾收回目光,便看到始终站在他身旁听到了这一切的阿弯正用很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于是想了想,为她解惑道:“她若是领回去了,未必肯好生安葬,不如我们给那女子置一口薄棺,好歹相逢一场。”“啊……”阿弯于是恍然,随之而来的却是nongnong的哀伤,她还记得青衣女子在草丛里流着泪哀求他们去找人时的样子,看上去那般柔弱温婉,也还记得为了生下那个孩子她受了多大的苦楚,挣扎一整日哪怕明知自己命不久矣也要给孩子喂一口奶,可是如今生死两隔,她的孩子就这样交给了旁人,而她的身后事却又要他们这些无关的人来cao持。阿弯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是在物伤其类的悲哀来,连带着脸上便露出几分伤心色。言怀瑾拍拍她的肩,问道:“想哭?”阿弯摇摇头,眼睛有些涩,却没有泪水涌出来,大约是因为终究不过是素昧平生的路人,也还生不出太多感情吧。夜色已经很深,这一整日的折腾,让言怀瑾的身体非常疲累,交代清楚如何为青衣女子办理后事,他再撑不住回了屋里去歇息。秋涵宇也没再逗留,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就又回大乘寺借宿去。素梅带着阿弯去洗漱安顿,期间阿弯便一直情绪有些低落,于是她边拿热帕子给她擦着脸,边安抚道:“别担心,那位彭夫人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宝宝的,否则小宝宝的爹爹会生气的。”“嗯。”阿弯却并不是在纠结这个,“要是小宝宝的娘亲能活下来就好了。”她不喜欢看到小孩子失去亲人。素梅却不这么想,她拧了拧帕子,嗤笑一声:“你不懂,如今这样才是最好,那女子若是活下来,只怕母子俩都不会好过。”更细致的话她却没法给阿弯解释,彭李氏说的那般冠冕堂皇,她又怎么可能由着一个外室随便生下孩子而不管呢,可是青衣女子没有办法,她的孩子要出生,生在彭家和生在外面,于身份和日后的前途上便是天差地别,原本有彭鸿风在也罢了,可是彭鸿风因为大乘寺的事赶到了永山,若是这时候青衣女子独自把孩子生出来,那么彭李氏想要怎么说怎么做,都由不得她了。所以彭李氏定然会拿捏青衣女子,而青衣女子若是心计没有那么高明,便也只能顺着她的想法去做,这其中又有多少不能为外人道的阴私谁也不知道,只是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这样,去母留子,恭喜彭家又添了香火。这其中若要说有谁错了,其实也轮不到彭李氏或者青衣女子,素梅在脑中咬牙切齿地想道,归根结底还不都是彭鸿风的错?今日从头到尾,他可有露过半分面?“阿弯,你可要记住,男人啊,都是大猪蹄子!”“嗯?为什么呢?大猪蹄子可好吃了。”阿弯又哪里听得懂。“不是说这个,就是这世间的男人啊,个个都想着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喜欢了一个又爱一个,到头来苦命的都是女人,你可得小心着些,将来擦亮了眼睛,定要找个对你一心一意的,绝不能叫他纳妾养外室,知道吗?”素梅铺好床铺,苦口婆心地教导阿弯,总归这条原则,定然是不会错的!她有这个自信。阿弯听得很用心,点点头就开始举一反三,问道:“那公子也是大猪蹄子吗?他要娶多少妻子呀?”素梅闻言一愣,手上的枕头“噗”地一下掉在了床头,半晌才回过神来,涨红着脸睨了一眼阿弯,道:“说什么呢你!公子……公子当然是不一样的。”这一眼的眉目荡漾,让阿弯想起了大乘寺后山的池塘,清晨荷叶上那一汪盈盈的露珠,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煞是好看。所以阿弯想了想,直觉地还是没有去向言怀瑾请教这个关于大猪蹄子的问题。比之素梅想要对她灌输的一夫一妻的念头,阿弯更加关注的还是秋涵宇那位据说医术举世无双的师父,也不知他能不能顺利找到并带到山上来,也不知他那师父是不是能替言怀瑾解毒,又愿不愿意解毒,若是他不愿意……哪怕能教自己两三招也行,她有的是时间,可以学,可以琢磨,花多少年都不要紧的。第二十二章那之后便再没有什么大事,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除夕那日。早间阿弯请示了言怀瑾,带着两包素梅从镇上给她买的零嘴,破天荒地出门回了一趟泸月庵。那会儿言怀瑾刚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还有些懒懒地不想动,然而素梅已经麻利收拾起了床铺,他也不好意思一直赖床,便坐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用热毛巾抹着脸好让自己清醒清醒。阿弯就是这时候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说了想带点年礼回泸月庵的事,言怀瑾只顿了顿就爽快应了,于是阿弯便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素梅看得有些惊讶,便问道:“公子就这么让她去了?没问题吗?”“没有吧。”言怀瑾把毛巾扔回水盆里,浑然不在意,“这山上,已经没人敢欺负她了。”“倒也是。”素梅如今对身份地位的认知要更真切一些,很是轻易便接受了言怀瑾的说法,确实众人现在都知道阿弯是言怀瑾在护着,而言怀瑾再怎么被太后厌弃再怎么落魄都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自然会夹起尾巴做人,于是便换了话头道,“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大过年的突然要回去那地方。”这话言怀瑾没再接,只沉默地等着素梅过来给他梳发,似乎对这话题失去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