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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那时还未立秋。真等到中元节前两日时,大半月都过去了。这夜里皇帝又来东偏殿,榻上的魏七面容沉静像是睡得香甜。他脸上的伤口处抹着莹白的药膏,却怎么也遮不住底下令人触目惊心的痂痕。天子的手指像是想触碰又不敢触碰,僵硬地悬在伤口上方毫厘之处。最终以唇代之,轻而又轻地如蝉翼点水一般吻了一吻。魏七心神大振,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动弹睁眼。皇帝知晓他已醒,只是仍旧抱了人往西暖阁走。清冷的月光洒在黑色的大理石砖上,天子抱紧怀里人在寂静的夜里无声前行,穿过一扇又一扇雕花木门。过去的平淡宁静岁月皆一一忘却,只执念于困不住的人。他头一回觉得养心殿太小,通往西暖阁的这条路怎么都不算长。两人都清醒,也心知肚明对方的清醒,只是谁也不愿去挑破。这或许是最后一晚了,龙榻上同眠。皇帝将魏七轻轻放下,动作比前几回都要温柔,他是如此地不舍,却再也不愿开口哀求了。“吾七。”他拥住魏七,因为满怀离别哀伤,即便贴得再近也无法生出欲念。天明前皇帝又将始终清醒的人抱回去,他在安抚魏七,证明自己言而有信。今日是皇帝三十四岁的生辰,然他无心大办。众人亦不敢多言,只递各地的名贵珍宝往上头送。晚间乾清宫家宴,宴桌上剔红飞龙宴盒、松蓬果罩、掐丝珐琅碗盘摆满一桌,魏七与皇帝同坐。后者本是不愿,因只才去不久的先皇后才偶尔能在此刻伴君。他要推脱,皇帝只盯着自己手上的扳指,道:“朕许你明日离宫。”魏七得了这话乖乖坐下。下首后宫众嫔妃面色大变,宁妃藏在几子下的手掌紧握,护甲划破掌心。诺大的正殿竟然鸦雀无声。安喜见此高声道:“开——宴——”众人起身,齐声呼:“愿圣上万寿无疆,圣体安康。”离得近的皆是行女子礼,魏七这个千打的便额外刺眼。皇帝端坐,垂眸看着魏七恭敬的姿态,只愿他能真的乖顺些。“起罢。”他淡声道。“嗻。”众人又起,原样入座。一时又是静默。依规矩皇帝说了这话后,应是由敬妃代皇后一职说些吉祥话的。然她瞧一瞧圣上身旁坐着的人与皇帝淡漠,未曾示意自己的眼神。饶是她气度再大,修养再好,也不免心中气愤。无人说话,众人皆偷偷抬眼去瞧天子。天子直视前方,面容冷峻似一尊金塑的佛像。宁妃咬牙,捏着帕子的手兀自颤抖。魏七置身事外,只盯住跟前的酒杯发怔。他身后立着的安喜用手指轻敲拂尘杆,咚咚两声轻响。魏七持描金的朱红瓷酒杯起身。皇帝看向他。“奴才恭祝圣上万寿无疆,圣体永安,愿……国运昌盛,举世清平。”国运昌盛这话岂是一个奴才能说的,只不过魏七如今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再如何逾越都不稀奇了。敬妃瞥着宁妃的神色,按捺住进言的冲动。忍罢,忍罢,左右再忍这一日便到头了。皇帝持杯,举起手臂等魏七。后者躬身迎上去,两杯相触,叮得一声清脆声响。二人同时饮尽,下首一众花枝招展的妃子恨得牙痒痒。真真是恶心,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哪里像是要分离。“你坐。”皇帝吩咐他。“嗻。”敬妃方要接着祝寿,又被皇帝打断。“来人,”皇帝波澜不惊地往起伏的湖面再投巨石。“传凤印。”魏七猛地起身,不慎撞倒雕龙凤纹紫楠木圆凳,他惊恐地睁大了眼往后退,一脚踩在安喜脚上。安喜咬牙忍住,低声道:“魏爷您仔细脚下,小心跌着自个儿。”皇帝拽住魏七的胳膊将他稳住。众目睽睽之下,王福贵领着四个奴才捧来凤印。“圣上,万万不可!”几个位高的妃子惊得大声呼喊,企图唤醒已被情爱蛊惑的天子。天子抬手一挥,满室寂静。王福贵一步步走向魏七。后者眼中俱是仓皇。凤印又称宝玺印,皇后金宝,文玉筯篆,交龙纽,平台,方四寸四分,厚一寸二分,用三等赤金五百两造。皇帝登基时亲封先皇后,授其凤印,令其主掌后宫,母仪天下。两年前废后,收凤印,圣上命敬妃掌宫,只是却不授其凤印,东西一直都存在养心殿里。如今好容易拿出来,竟是要给一个奴才。王福贵领着人跪在魏七跟前,“请魏主子接宝玺印。”魏七看着皇帝,目光中透着无助。“这东西你也一齐带走。”他就是存心的,就是要魏七即便离宫也不得安宁,就是要魏七收凤印,受后宫跪拜,就是要魏七做一回帝王妻。“圣上万万不可!”众佳人离席,盈盈下拜。皇帝的眼神依旧平静,他抬眼望着下首众人,“有何不可?不过金玉罢了。”他像是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语气越发寡淡:“若尔等喜欢,朕明日叫内务府再多造几方。”他转向魏七,握住后者冰冷发抖的手掌,“尔等皆有。”凤印岂可拿来玩笑!圣上这是入魔了不成!“他明日离宫,明日。”皇帝似在提点满屋子穿金戴银的妃嫔,又像是只自言自语。魏七的手叫他捏地生疼,只是再疼也比不过心里的难过憋闷。他不得不开口了,“请圣上三思。若奴才收了此物,奴才便是千古罪人,今后臭名昭著,要被史书记撰,被世人唾骂千载。”皇帝摇头,“废弃之物罢了,你收下。”魏七跪地请罪,态度坚决,执意不收。总得留个物件,好让你知晓这六载里朕的一些心意,总得让你能时时想起,让你某日后悔,愿意回来伴君。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带,那你到底要拿走什么呢?到底要让你拿些什么呢?“谁都不稀罕的东西,留它何用。”皇帝突起身,拿了凤印高高举起,深深瞧魏七一眼,狠狠将宝印往地上一砸。力道如此之大,碰得一声巨响,石砖碎裂,金印磕破一角。“去熔了。”这下谁都不敢再多言了。“尔等平身。”众人静默归位,“嗻。”宁妃复持杯起,端着笑颜一步步拾阶而上,行至帝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