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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眼少女面前的破木板,上面标价才十两银子,而她买的毛球都快两百两了,人的命有时竟抵不上富贵人家养的猫狗儿。陆燕尔瞥了瞥晚晴手上的白猫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扬手递给冬梅一百两银票,轻声道:“将银子给她,让她回家好生将生父安葬,入土为安。”“是。”冬梅将银子给了那少女,少女见竟是一百两,不可置信地往轿子方向看去,只看见帘子微垂,一洁白藕臂如那上好的凝脂白玉,隐于眼前。她登时跑到轿子面前,对着轿子里的人磕头道:“多谢夫人,待奴婢安葬了生父,便来伺候夫人。”“不必。”微风送出一抹娇软的声音。少女固执道:“夫人花了大价钱买下奴婢,奴婢这辈子都要给夫人做牛做马,以报夫人恩情。”“那你将银子还给我,我不买了。”轿子里又是一声轻笑溢出,却不像是开玩笑。少女一愣,捏着手里的银票,面色几经变化,然后对着轿子又磕了几个响头:“以后有机会,奴婢一定会报答夫人。”说完,便回去拖抱起地上的尸体,转身朝城门方向而去。只剩,周边看热闹之人的唏嘘声。“一个丑丫头竟然卖了百两大银,人家还不让她为奴为婢,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夫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轿子华美精致,撵盖上还镶嵌着一枚宝珠,放眼江州,除了富的流油的楼家,谁还有这么雄厚的财力?”“啊!刚才轿子里的人莫不是楼家新娶的少夫人?”方才那声音清脆温软,自然不可能是徐娘半老的楼夫人,必是楼家的少夫人。……楼君炎端坐书房,正静读,却突然收到了程厚礼的请帖,邀他过府一叙,楼君炎本不情愿过去,因为这个姨父邀他向来没好事,不是请他帮忙写上表朝廷的奏折,就是吃不透朝廷下发的政令,请他解读,要不就是请他出谋划策。楼君炎有时也深表怀疑,以程厚礼这种胆小怕事,又好大喜功的人怎么就坐到了一州知府,有时连官场风向都没摸清楚,还胡乱站队,竟没被贬谪,越发好端端地坐在江州知府之位上。上次剿匪成功,朝廷甚至下发了嘉奖文书,虽没升任他的官职,却赏了好些财物。想归想。在江州地界,楼家跟程家息息相关,有程厚礼的庇护,楼家才能在生意场上无往而不利,一般的恶霸根本不敢滋事挑衅。也因有楼家财物的支持,程厚礼请客送礼、打点官场人脉才不至于寒碜。等去了程家,楼君炎才发现,程厚礼竟给他引荐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第30章美滋滋这都是你的功劳奈何,楼君炎看不懂他眼中的拳拳深意,程厚礼只好自己上前,赔罪道:“阁老大人,你大驾寒舍,下官诚惶诚恐……”秦守正不耐烦地挥手,打断程厚礼:“程大人,府上的茶确实是好茶,可喝多了,总是会反胃。”换言之,你话太多,我一样反胃。就这么会儿的功夫,秦守正屁/股都没坐热,就听了程厚礼一箩筐奉承的话,又是鄙府招待不周,又是下官愚钝,又是自贬又是自夸,就没见京中哪个官员有他这般厚脸皮的。程厚礼僵住,悄悄看了眼微满的茶水,实乃方才见到京中赫赫有名的秦阁老,太过激动忍不住手抖,不小心斟满了,倒茶不能斟满,实在是不敬之举。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下官失礼,实在是下官为阁老大人的浩然正气所震住,一时没注意,不小心给您斟满了,下官这就给您换一杯。”楼君炎:“……”这完全就是鸡同鸭讲,简直不忍直视。楼君炎终于有些理解,为何程厚礼会解读不了下发的政令文书?为了避免程厚礼话多错多,楼君炎抬眸,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茶水喝多了自然会反胃,不妨一开始便将茶水分流,一部分自嘴流入我们的胃,其余的再分而流之,如灌注于苗圃,又或者是用于其它方面。”秦守正面色一沉,问道:“具体如何分流?”楼君炎道:“分沙,分河,引水灌田,以此减灾。”秦守正追问:“可否一劳永逸?”楼君炎摇头:“想要永绝后患,必然投入极大,不论人力财力还是物力,没个五六年无法完成。”程厚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哪儿跟哪儿,自己怎么竟听不懂?急煞人也。而楼君炎说的是流江洪涝成灾的事,最近几年,河床的沙层淤泥越积越厚,水势年年升高,一到雨季就会爆发洪灾,居于流江流域的百姓苦不堪言,这也是秦守正时值告老还乡之前,最想要解决的事情。这两年临近雨季,官府便会提前两月下令开闸泄洪,几乎将流江水泄掉一半,以此方式避免雨量蓄积过多。可这法子治标不治本,实乃下下策。想要一劳永逸,难!秦守正看着楼君炎,忽然笑了,紧锁的眉头随之舒展。他走过去,亲自将楼君炎扶了起来,甚感欣慰地说了一句,“后生可畏!”楼君炎眸色无波,拱手道:“草民僭越。”秦守正深深地看了一眼楼君炎,而后走到桌案,执笔刷刷刷几笔,便写下一封推荐信,正要递给楼君炎时,突然顿了顿,问道:“如果你已经在朝为官,身侧人被无辜牵连下狱,你会如何做?”楼君炎拧眉。秦守正又补了一句,“身侧人泛指你的亲人,朋友,或者同僚,总之是与你休戚相关的人。”楼君炎眸光幽邃,一字一句道:“我会借他人之手,他人之力!”秦守正愣了愣,心绪复杂地将推荐信放入楼君炎手中,缓缓道:“秋后,去国子监!”说完,转身便朝外走去。程厚礼屁颠屁颠地上前,就要亲送秦守正出门,却被秦守正一口拒绝。随行的亲侍敏锐地察觉到秦守正情绪的变化,小心道:“阁老既不满意那楼君炎,又为何让他入国子监?”国子监可是天子门生,又是秦阁老亲举之人,日后仕途必会顺畅不少。秦守正没有回答,只是面露忧虑。他并非不满意楼君炎这个人,只是有些担心,以他对治理流江的应对之策,他便知晓此人是个能做实事的人。而最后的问题,楼君炎的回答,让他知道此人又是个会做官的人。自古以来,这官场中便分三种人,一种是会做官,一种是会做事,还有一种就是既会做官又会做事。很明显,楼君炎便是属于第三种人,既会做官又会做事,这种人脑子灵活,胆子大,听说楼君炎武艺也不错,王宥便是先从武,后改做文臣,单凭楼君炎会武这点,秦守正就相当忌讳,担心楼君炎会走跟王宥相似的路,成为惑君心乱朝纲的佞臣。这种人行正道便是国家之福,行邪道则是国家之灾,百姓之祸。官场沉浮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