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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的方向。她张着口型,只无声地对她说了一个字。“忍。”一忍,就是如今十数年之久。二十五载,多少个午夜梦回里,薛止是在母亲痛苦的哭喊声当中惊醒过来的。二十五载,他好像就一直锁在当日母亲推他进入的那个逼仄阴暗的橱柜当中,任凭如何挣扎,总也走不出去。这么多年,薛止总觉得自己可能不知道何时何地,就会在这沉重的伪装之下突然疯掉。可是国恨家仇未报,他不能疯掉。燕国薛氏欠他的东西,他一一都要讨回来。脑海里的记忆戛然而止,薛止抬眸,微微笑着瞧着沐宸殿上的匾额。“还吧,一桩一件的,还给我。”*因着陆嚣身上的病,长玉与陆嚣便又在佛堂当中耽误了四五日。这段时日,二人也就靠着陆嚣身上带着的一些干粮勉强度过。长玉忖度着再撑是撑不下去了,于是便在第六日,将身上的一些细软金银收下来放好,备好了马,同着陆嚣往山下走。万幸,陆嚣虽然还未曾痊愈,只是行走赶路什么的倒没有大碍。马过了好今天没喂东西吃,早已经饿得连三岔骨都现出来了,驮着两个人走实在走不动,陆嚣还在病中,脸上的病容都未消散,跋涉自然吃亏,长玉便叫陆嚣坐着,自己下马,牵着马慢慢找出山的官道走。陆嚣不肯依长玉的话,两个人争了半晌,长玉实在拿他没法,于是商定一个人走一段,轮流着上马歇息,陆嚣这才算是同意了。沿着官道下骊山,约莫走了五六里路,就快到骊县县城的附近了。正换了陆嚣在马下牵着马走,远远的离县城还很远,他便停了脚步。“我下山的时候,骊县附近埋伏的反贼甚多,这个时候也不知盛京是怎样的情势,贸然还是先不要穿城而过。”陆嚣沉声道。“也好,如今情势未明,不能冒进。”长玉点了点头,“咱们现在城外看看,看看有无人进出。”陆嚣同意,二人便在城外远远瞧了一阵。骊县县城的城门大开,来来往往的百姓络绎不绝,倒不像是有事。谨慎起见,二人没有直接进城。骊县城城墙之外,搭着几座茅草盖的茶棚,长玉陆嚣在一旁等了一阵,才上前停在店前。店主是个佝偻着的老头,一见二人上来,眉开眼笑道:“客官,喝茶呀?”长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头还有些细软,便笑道:“老人家,要两碗茶水。”老头儿笑着一摆手,擦干净了两人面前的桌子,又搬凳子道:“诶,您二位请坐。”茶棚里喝茶的都是些穷家门的人,三五成群喝茶说笑着。下山之前为保险起见,陆嚣摘了甲,长玉身上那件袄群也是破破烂烂,又加之之前奔波,浑身的风尘,这会儿坐在这里倒也不显得突兀。落了座,那边店主老头很快就上了茶水上来。两个人原本也就无心喝茶,茶罢搁盏,长玉便从身上抓了一颗碎银给那店主老头。老头儿收了钱,又把多的铜板找还给长玉。长玉接过铜板,才慢慢笑一声:“老人家,跟您打听个事儿。”老头笑道:“诶,您说着。”长玉客气笑道:“我们小夫妻二人是新婚才不久,前来骊县投奔亲戚想找个活儿干的,前时听说这骊县内遭了乱,我便有些害怕,这会儿到了城了,瞧着骊县到也不像是听说的那样,因此心里没个准头。所以想跟店家您打听打听,如今骊县之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一说,我这心里也能放心一些。”第75章晋江首发陆嚣一听这话,嘴里含着的一口茶差点儿就没喷出来。脖子上脸上嗤一下红透了,慌乱之间瞧着长玉挤眉。长玉侧头过来,微微笑着替他拍了拍背,含笑道:“相公慢些,这刚上来的茶还滚着,放凉点儿再喝不急。”陆嚣脸一红,捏着杯子埋头不说话了。长玉这才又重新抬头,冲着店家笑一声道:“叫您见笑了。我家相公,总是这么一个猴急的脾气。”店家微微一笑:“您二位应当是远路来的吧?这会儿也当口渴的时候,不碍事的。刚才您问我那事儿啊,算是问对人了。您可不知道,您二位赶着巧趟儿呢,若是再早来几日,只怕没这样舒服的日子。”长玉装着明知故问,客气笑道:“照您老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店家摇摇头,满脸还是劫后余生的神色,叹了口气说:“您二位从远方才来,不知道。前些时候陛下从骊山行宫回盛京,途中经过骊县,谁知道这骊县里竟然藏着朝廷忠勇王的反贼,嗬,好家伙!那一日骊县是满城兵荒马乱,连万岁也是好不容易才得落荒而逃至乌县,后来忠勇王封闭京师,血洗盛京宫,若非是万岁身边的三殿下智勇,带着人马杀回盛京城,只怕如今这天就换了呀。”一听这话,长玉和陆嚣心中都是一震悚,面面相觑。就在他们留在骊山这段时日,薛止竟然已经就带着人马平定了忠勇王谋逆。长玉脸上装着神色讶然,瞧着店家叹道:“那我夫妻二人还是运气好,闭了坏事儿了。”“谁说不是呢?”店家笑一声,“不过呀,如今您二位可以放心,如今盛京里三殿下带兵镇守着,反贼业已伏诛,听说等料理干净宫里的事儿,不日就会下乌县迎接陛下圣驾回宫。这么一说,咱们骊县里自然也是太平的了,二位客官进去投奔亲友也不必担惊受怕。”长玉不动声色将店家的话记在心里,抬眸笑道:“这样,我小夫妻二人进京,心里便安心多了,老人家,多谢您。”店家瞧着这一对少年夫妻,心里也很是喜欢,摆摆手笑道:“不算什么,您二位好生喝着,又什么事儿再知会我一声便行,前头还忙着,就不耽误二位喝茶了。”长玉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店家便忙自个儿的事去了。这时候,长玉才转眸过来,瞧着陆嚣道:“看来忠勇王谋反已经被压下去,咱们现在还是先进骊县,找个好的客店休息一日。你身上还带着伤,先找个医馆瞧瞧。”陆嚣握着杯子,沉沉点了点头:“也好,我身上带着伤,反而是拖累了你。”长玉一笑,起身往茶棚外头走,将拴在外头晃绳上的马匹解下来,道:“你不必担心,我身上还带着盛京宫内的令牌,等先把你身上的伤口治理好了,咱们二人去一趟县台衙门,我将身上的令牌一交,你我回京之事,自然就有人代替忙活了。”陆嚣跟在长玉身后走了两步,又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