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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唯恐被路人看见。远远擂鼓声又闻。夫人慢走,她低声自言,碧纨就来。话音一毕,忽然站起,将身奋力往一旁墙上撞去。张先生刚转过头,吓得魂飞魄散,已拖之不住,眼见是要血溅当场。碧纨只是撞在一人身上。碧纨。梁徵稳稳推开她的肩,一直让她往后靠上张先生,谢欢一直望你嫁个好人家。莫轻生负他苦心。他脚步一挪,已再一次消失在眼前。谢欢蜷缩在地上抽气,剧痛的余韵久久不消,何况心力交瘁。好容易缓过一口气,爬过去要把无双剑从徐仲酉胸前拔出。他从不用剑,从不动武。刚才这一剑用尽他力气,因无双剑轻巧,又是削铁如泥的锋锐,才乘了徐仲酉不备竟然成功。心神过度集中,反将举家遭戮的哀痛驱散少许,杀人一瞬想起的,并不是家中老小。转眼相伴,想无可想。而梁徵,哪怕已然永离,仍能带来安定和决心。出剑果断,徐仲酉一声也叫不得,笑声戛然而止,无声无息倒下。真是解恨,但现在已是力不能继了。可惜令你大材小用。他试着拔了徐仲酉胸前无双剑两次,都力不从心,因此放了手再次坐倒,看着无双剑摇头而笑,可惜害你绝世神锋被这等人血所污。对你不住。只是若不托你,实是无法了。值此绝境,还这等侮辱,我岂容他落井下石。他把头抵在墙边歇气,好在一时半会儿一定都不会有人进来看到,还能容他再作喘息。但谢府之中,要逃,是断然逃不出去。就算青皇早晨决定放他活命,但刺杀命官这一条加上,也是逃不了了。心里发狠,谢欢过去跪压了徐仲酉尸体,握紧剑柄,再次奋力,手上一轻,总算成功。他扯了徐仲酉布袍擦拭过剑上血迹。记得以梁徵之能剑上从不染血,为他所用时却只能受这样肮脏,可怜了梁徵过去随身爱剑,也只有对它心中致歉而已。他又抖着手去抓刚刚褪下的衣物,一件件慢慢披上。原以为今早该拖出去就死,其实本穿得严整,而如今赤身被徐仲酉溅血所污,心中嫌恶,但拭之不尽无水可洗,也只得忍了,只把楚楚衣冠重新穿戴。一手抓紧了无双剑,一手扶着桌案站起。出了书房门,外头随时会碰见搜家的士兵们。要是盘问他,难以解释。可总不能与徐仲酉并肩同死,那真是九泉之下还羞煞。他靠着墙捶了捶自己的双腿,再辛苦你们一回。只要不在这里。谢府门前戒备森严,与游街那边的热闹喧腾不同,百姓皆不敢近前。无人可问,梁徵便径直上前,当然被门前士兵们长刀大弓所阻。谢欢可还在府中?他暂时停步,直接问。谢家人都送出去了,再说关你屁事?士兵们看他不起,没有好好回答他的打算,谢府今是禁地,闲杂人等速速闪开。梁徵不在乎他们驱赶之意,他并未被游街示众,可还留在府中?废话还多。走走走。谢家人今日就死绝了。士兵们不胜其烦,纷纷吓唬,陛下有令,有仍与谢氏结党者,一律捉拿!再纠缠就拿了你一起斩了!梁徵举剑鞘架住他们虚晃的刀枪。是了。谢欢对青皇忠心不二,殚精竭虑,如只是因为受谢铭牵连便要同遭屠戮,哪里还有天理可言。青皇有令?梁徵把剑一抬,眼中含威,倘若他如此不辨黑白,我岂惧杀上天子午朝门。让开!手上加力,而众皆不防,为他内力所震,刀枪脱手,纷纷倒了一地。梁徵已越门入府。他运程不坏。直到快要踏进花园,才被人看到,有人叫喊着追来时,他已经钻入桃林之中。桃花的花期已经过去了。地上青草亦被多人践踏,枝残叶落,尽都成泥。从来惜春无计。而流水依旧。谢欢在水边拄剑勉力站住,能听见后面有人正迅速追进园来。也许有更多关于其他的喊叫声,但他都无心去一一分辨。更远方行刑鼓声或是幻觉,但事实应也相差无几。一身无处不觉疼痛,但还是胸前最是难忍,好似这疼痛就足够杀死他了。父负君王,我负老父。流水不能照影,他仍努力振衣整冠,谢欢无能,纵陛下开恩,此后亦无颜再活人世。借无双宝剑之光,今日是我绝命之期。梁徵。他提起剑来。梁徵,梁徵。今朝愧对君情,愿三生三世,再不相逢也。喃喃语毕,横剑刎颈。但是剑不能动,身后的靠上的是温柔的暖意,一只手从后面覆上他手背,牢牢制住他握剑的动作。再不相逢?你怎么不问问我。谢欢偏过头来看他。持剑的手松开,无双剑就落了地。梁徵不敢放手,一脚踩住无双剑,仍然按着他,一手伸过来环过他的腹部,连下手轻重都要顾不得了,只不敢容他再有任何动作。无论有怎样的决心,谢欢总拼不过他的力气。他低下头,下巴抵着谢欢耳畔,想要再说什么,但恐怕谢欢此时都难听的进,就只把力气用在紧抱他的手臂上。还好。而谢欢眉宇间纠结的仍是深刻痛楚,直到他忽然闭眼,全身都软下来,直往下滑。梁徵撑住了他,却唤之不答,惊觉他在这一瞬间已经失去呼吸。什么?徐仲酉的死讯令青皇拍案而起,他也太过大胆!谢欢何处?可有押他前来?廊下之人惶恐道:谢大人忽然失踪,生死不明,未知何处。青皇气得一哽。但是失语之中,反倒是渐渐感到冷静下来了。不知所踪么他扶着御桌缓慢坐下了,抬眼看着跪着的臣子,那就是死了。陛下!我说死了,就是死了。青皇冷冷说,徐仲酉行事鲁莽不慎殒命,加以抚恤。谢欢畏罪而亡,无法追究,就此作罢。无人再作反对。青皇望望左右,若是无有其他事,尽都下去了吧。廊下人等尽都退了。他扫开桌上名单,并没有多看一眼。凌微往炉中添了暖香,房内香气顿时更为浓郁了些。容松皱着眉头挥开鼻端异香,从房里逃了出来。梁徵本在门外闭目养神,闻声睁眼,站直了身体,他怎么样?容松挠了挠头,这个不要急,梁徵言语镇定,慢慢给我说。他的外伤我都上过药,虽然需要些时日,但总是能养好。容松果然依言慢慢说。梁徵对此相对并不那么担心,他还有个旧疾,我方才同你说了。你有留心他怎么?要说的就是这个。容松不安地左顾右看,我猜他母亲怀胎之时就担惊受怕,多有郁结之气,娘胎里带出的毛病,又兼幼年度日不太安定,长年累月在体内积累成病。平时也没什么,病起时如热毒嗜体,疼痛难当甚至因此死去也是可能的。就像这回。你治好他了?梁徵问。容松躲开他的目光,只是缓过了这一阵。等他醒了以后,不要叫他再那样劳心。高高兴兴过下去,不要再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