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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使臣名单,西域小国和沿海诸国不同,取名方式不似晋人,楼兰王子索性用的意译,自称明月。明月王子深深下拜,口中说出楼兰语,他身边的使臣则替他翻译道:“我王愿意将楼兰献给上国,让楼兰成为上国的楼兰郡,我王会在和贵使交接之后前往曲沃拜见陛下。”姬越脸上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但她心里是很震惊的,毕竟事情要一步一步做,她原本的计划就是三年内将晋国调整为战时状态,先下楼兰,再取道向西,征服西域诸国,可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楼兰就献国了?姬越的停顿让整个夜宴的气氛都凝滞起来了,使臣也有些惶恐地看着地面,就在这时,明月王子忽然抬起头来,看了姬越一眼,又迅速低头,仿佛只是一个不懂礼节的小国蛮人。但在他那双熔金似的眼眸里,刚才那一眼如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预见中楼兰覆灭,尸山血海的地狱之景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晋皇身后渐渐升起的安定平和的气象。明月王子想起义渠使臣对这位晋皇的赞美之词,心中低叹一声。她是日月与星辰之主,她是人间最尊贵的皇,她一怒让所有生灵震颤,白骨堆起她的王座。她是凤凰的化身,仁慈的君主,她治下的臣民宛如行走在神的国。她是光耀的晨星,也是地狱的魔王。☆、明月王子楼兰献国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但从长远角度来看,未必不是一步好棋。楼兰王室争斗一向血腥,如今王位上的新王,也就是明月王子的父亲,就是杀死了两个侄子登上王位,并且向晋称臣保全自身,先皇好脾气不假,但也正因为如此,朝堂上的事情很多都不归他做决定,这些年楼兰国其实也算名存实亡,这时献国,虽然不至于像齐国那样封个君位,但至少能保住荣华富贵。其实一些西域小国何尝不想献国,但谁也没有楼兰国这样居于重要关塞的地理位置,也没有楼兰沙漠绿洲的富饶环境,沙土地里长不出粮食,靠追逐水源生存,有的小国方圆都不到百里,王后都要亲自纺纱织布,晋使被尊称为天使,意为天子使者,每逢天使驾到,这些小国无不欢欣鼓舞,恨不得举国来投。在这一点上,先皇和士族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谁都不愿意收下这些穷得要命,年年饿死人的破落小国,互通有无也就够了,真的占下来了,是能迁移晋人去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开荒,还是能把这些小国愚民迁进中原?就是雄心勃勃的武帝,也不过把西域当成一条商道而已。姬越的目光却透过浩瀚的沙漠,窥见了大片大片富饶的国土。夜宴过后,姬越留下了楼兰使臣,明月王子似乎也明白语言不通的自己只是个陪客,安静地立在一旁。姬越问了使臣一些问题,大部分是关于楼兰如今大致的情况,也有小部分是关于楼兰王室的,也是从使臣这里,姬越才知道原来这个明月王子是楼兰王已逝的爱妃所生,按照晋国的概念,算是庶长子,然而如果不是楼兰献国的话,楼兰王是属意明月王子继承王位的。据说在明月王子出生的那个晚上,明月东升,群星坠落,楼兰国的占星官预测,这是一位要肩负起楼兰命运的王子,他与第一代楼兰王一模一样的雪白肌肤和熔金的双眼就是最好的证明。姬越也就随意听听,在她看来,这个明月王子的父亲另有其人的概率要更高一点。楼兰王在杀侄子上颇有心得,但对待美人的问题上,他不仅是个老实人,还是个好父亲,虽然他高大俊美的长子和爱妃作为占星官的哥哥越长越像,但每当想起爱妃临终时那双如泣如诉的美目,他就坚定不移地认定明月是自己最亲的儿子,是爱妃留给他的最后礼物。而楼兰王后所生的和他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四个红褐色皮肤的王子,全都加在一起都抵不过他和爱妃的真爱结晶。事实上楼兰国的事情是一笔回到原点的烂账,最早的楼兰先王是一位浅发白肤金眼的异邦骑士,他热衷于美色,最喜欢他人的妻子,留下的私生血脉不计其数,在和当地土著居民近千年的血统稀释之后,基本上已经没有太大区别,唯独是当年妻子生下一对金眼兄妹的占星官出于对楼兰王血脉的病态崇拜,将兄妹二人配成夫妻,令家族世代近亲繁衍,不得流失王脉。占星官一脉经常出现疯子,但都宣称占星一道触及世界的本质,神明因此降罪,到了明月母亲这一代,距离楼兰先王最近的血缘一脉回到了先祖的宫殿。明月从很小的时候就发觉,千年的近亲繁衍,逆伦的兄妹相恋,似乎给他的血脉带来了一点意外的刺激,比如他立在楼兰国的王座前,有时眼前会浮现出很多面孔不一但都有些相似的坐在椅子上的人,那是一代代的楼兰王;比如他经过一个地方,觉得应该会发生一件事,那件事或迟或早就必然会发生;他曾预见母亲的死亡,做了万全准备,还是没能挽回。他消沉了一段时间,再次通过振作精神,他要报复害死母亲的王后,他要成为楼兰的王,他要……然而这些都被某日突如其来的预见打破了。黑色甲胄的骑兵自东方而来,轻松地收割成片的人头,两日破楼兰。黑色铁蹄踏过无数尸首,裹挟着烽火的余烬将西域诸国远远地落在黄沙里。黑色的晋旗在沙漠狂风中猎猎作响。他似乎窥见了很多,但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只能记得很少的一部分,他记得楼兰国破,却忘记了宛如魔神般屠城的将军名姓相貌和年纪,他记得楼兰王室被押解到晋王城后的落魄情状,却忘记了大部分遭遇,只记得自己作为奴隶亲眼见证了一个连神都无法抗衡的强大皇朝的诞生。一梦浮生,回过神时父王说着无比熟悉的话语,带着些野心,他想要勾连秦人对抗强晋,至少收回他作为国王的权柄,他说的每一个字,说话时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和预见中别无二致,明月忽然惶恐起来,事情仿佛即将重复着踏入新的轮回。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坐在驿馆的温泉汤池里,明月闭上双眼,深深地把脸埋进水里,以此才能稍稍平复激荡和后怕的心情。即便没能成为楼兰王,但他已经真正肩负起了楼兰的命运。这一夜不光很多小国使者没有睡好,姬越也没有睡好,不费一兵一卒得到楼兰要塞的喜悦充斥着脑海,让她简直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半夜开个朝会。如果不是她也喝了点酒,有些发晕,怕影响决断的话,这朝会也许真就开了。曹cao也没睡好,他如坐针毡。也许是夜宴开办得很热闹,最后散场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