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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屈辱,走出灵兮殿时天已经暗了,独自缓缓行于廊下,心中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己受了不白之冤,而且皇帝为了护着谢清,不分青红皂白地相信谢清,那样狠心将她推开。喜的是那折子被烧毁,帮徐雁秋解决了眼前的危机,算是还了人情。再者皇帝定的惩罚......别说今年去幽州之前抄完,她可以保证在明年去幽州之前都抄不完!留在皇城中逍遥自在几个月,再也不必伺候皇帝,也不必被皇后和谢清刁难,难道不美吗?安慰自己一通,脚步却越来越沉重,驻足仰头望向远方,琼楼玉宇之上,深蓝色夜幕由繁星点亮。皇宫对于别人来说是穷奢极欲的殿堂,对于她来说,只是寄人篱下,心境如论如何都无法开阔起来。“娘娘。”身后脚步声急促地朝她而来。骤然转身,见是王为意。“娘娘的耳环找到了吗?”他避而不谈方才之事。于心然泪眼朦胧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没有。”她害得他仕途尽毁,王为意却是她的救命恩人。“那臣护送娘娘回宫。”王为意又提议道。其实王为意的脸看着有几分熟悉。于家同王家是姻亲,两人小时候肯定在席面上见过,就是她想不起来了。王家那样的人家,竟然养出王为意如此耿直率真的人。于心然不置可否,沉默着往前走去,任凭王为意跟在身后。“娘娘”行至隐蔽拐角处,王为意突然叫住了她。“怎么了?”于心然问道。“臣信娘娘是无辜的。”王为意道。他的声音沉稳而温和,闻之令人如沐春风。“为何?”她心中一暖,王为意无条件地站到了她这边。“因为娘娘自小就十分良善。”这......于心然双颊微红,王为意将她想的太好了,她才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今日所受的屈辱,她一会伺机报复回去。“还有一个原因,臣亲眼看到是淑妃推到了油灯,却嫁祸在娘娘身上。”王为意沉思片刻,突然开口。他语出惊人,于心然血气上冲着急道,“那你方才为何不说?!”有目击证人,她还被泼了一身脏水。“臣正要开口,娘娘却认了罪。”王为意一本正经道。???她快吐血了,无力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她怎么反驳?只能认罪啊!“况且你我二人是亲戚,父辈与淑妃的谢家在朝堂上对立,皇上必定不会信。”话说的不错,确实如此。不对,谁跟他是亲戚?跟王家做亲戚真倒霉!***次日,宫里头好几位高位的妃嫔都传了自己的母亲姐妹进宫来团聚,只有她不但见不着meimei,又被喊到了御书房,回到自己的老位子上开始抄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改抄,还有趣些。抄了会就起身去书架边翻翻书,去窗边看看景,香炉里焚着淡淡的香,时不时地去拨弄一下香料,赏赏墙角盆栽里的腊梅,悠闲至极。皇帝不理她,她也打定了注意不主动与皇帝说话,两相无言倒也清净。午膳后她又食了甜点,从晌午踏进书房开始只抄了一页纸,皇帝也看不下去,“朕看去幽州之前,贵妃抄完都够呛,真想独自留下过酷暑?”想啊,她要的就是独自留在皇宫里。于心然又执起笔,慢吞吞地一笔一划开始抄,左手又从盘子里拿过点心吃。皇帝理着案上文书,“怎么不说话?”“臣妾知道了。”她敷衍了一句,连头都懒得抬。耳边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皇帝停下动作侧过头打量她。从前她惯会在他面前娇嗔假笑,经历了昨日那件事,她心里窝着火,笑不出来。“别当朕不知你这段时日的心思,昨日还伤了淑妃,朕若不罚你反而引来众议。”“唔,臣妾知道了。”他是君王,惩罚轻重都是他说了算,昏君。“安心抄好书,年后随朕去幽州。”“唔,臣妾在抄啊。”她乖巧道,保证抄不好。片刻之后。“是笔不顺手吗?抄得如此慢。”皇帝微微侧过头,眉眼温和,声音也听着包含善意,若是不了解他的人,定会感叹君王体恤臣民。“臣妾手疼。”这次并非撒谎,昨日她撞到灵兮殿雕龙柱子上,现下右手肩背那发出隐隐酸疼。“贵妃莫诓骗朕。”皇帝扯过她的手腕,“珊瑚刺伤到的地方不是早好了吗?”这一捏,手腕带动肩膀,隐隐的疼痛变成了刺骨之痛,于心然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挣脱,皇帝却不打算放过她,手掌按上她的肩,这一次疼得她眼泪都沁出来了。皇帝忽得扯开她的衬襦,露出肩胛。怪不得昨夜那么疼,原来肩背上泛起了一片青紫。“是昨日碰撞柱子所致?”皇帝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视线却模糊了,自怜的情绪到了顶点,爆发开来。他为了护住谢清,将她伤成这般!百转千回,钻了牛角尖,眼泪如凿开的泉眼一般再也止不住。轻晃了下身体挣脱束缚,并且越哭越可怜,全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偌大的书房之中,本该是君王忙于政务之地,此刻充斥着阵阵伤心抽泣。“朕唤医女来为你擦化瘀的药?”片刻之后,皇帝问道。她摇了摇头,用手背拭去脸颊上的泪水,知道自己在御前又失态了,努力忍住眼泪平复心情,依旧断断续续抽泣着,双眸无神地看着面前瓷碟里的糕点,一共五块,她吃了四块,还剩下一块。皇帝拿起这最后一块糕点递到她唇边。她别开眼,这点心勾起昨日皇帝说不喜食甜之事。一阵伤心涌上心头,再次呜咽起来。“你不是向来喜欢吃这些?”皇帝并未因她的任性而似发怒,见她不理,只是又将点心又重新放回盘中。“贵妃别哭了,擦了药不出十日便能好全。”对他的话无动于衷,lkzl自顾自地哽咽,企图平复情绪。“若真心不愿抄书,那便不抄了吧。”皇帝又道,说得像是什么天大恩典一般。“可我本来就没错。”于心然到底年轻,泪眼看向皇帝冲动地哭诉,眼神中带着几分埋怨,他只相信谢清,永远都只对谢清好,那她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啊,“臣妾根本就没有推翻那盏油灯。”皇帝眉头微蹙抿着唇看着她哭,久久都不语。“朕信贵妃。”寂静且光线暗淡的书房内,传来他轻不可闻的声音。不似平日里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这四个字似是在舌尖翻滚的软语,意在安抚。“皇上敷衍臣妾。”她当即反驳。他才会不信她是无辜的,只是在哄骗,她声泪俱下地控诉,“还推了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