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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眉微蹙道,轮廓分明的脸上写满了对她的厌恶,却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你还敢跟着朕?”“......皇上不是说永远不会再管臣妾么?”不管的意思就是不闻不问,之前她说话确实犯上了,可他借着于家之事关起她是公报私仇。“朕也不想管你,你可以现在就离开。”面前的男人装作毫不在意,语气也稀松平常。“真的么?臣妾真的可以离开?”于心然如受气小媳妇般抬了抬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这桩事竟然如此好商量。“真的,贵妃想葬在何处?”皇帝抬眸,不直截了当地说,话中有话像在故意逗弄她,一句话拐了好几个弯叫人听不懂。他要杀了她啊......于心然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又惧又恼。被王家人害死也就罢了,若被许墨的案子牵扯连坐被砍头,那可真死得太冤枉。“瞪着朕做什么?”皇帝抬手指向暗室铜门,用不容违抗的语气命令,“想活命就回去老实呆好。”怎么跟赶狗似的?于心然满腹委屈,没敢再跟在皇帝身后,她不怕死,她只是害怕至死都被关在此处,害怕这分不清昼夜的宗人府大牢。在开口求饶和最后一丝尊严之间摇摆不定,留给她犹豫的时间又太少,等她下了决定,长长的走道口哪里还有皇帝的身影。这间暗室可谓真正奢华,即使没有阳光,烛火点燃之后也能将四周金银打造的摆设照得熠熠生辉。静坐了两个时辰,封闭的长廊走到里再次传出脚步声响,她从膝盖上抬起头,仔细聆听,不是皇帝,而是......于心然跳下床榻,果然房间的铜门再次发出声响,她严阵以待。大门推开,只见谢清身着素色常服立在门口,手中提着食盒,于心然瞥见食盒后退了一步警惕起来,她奉了皇帝的命来赐毒?“meimei可安好?”谢清假惺惺地问。被关进宗人府大牢,还能有什么好?谢清无视她防备的神态,径直走进来,仰头扫视了一圈四周,“meimei真可怜,jiejie回去定会替你求求皇上,看看能不能饶你一命。”“你今日来所为何事?”于心然同皇帝都撕破了脸,此刻也没力气再与谢清虚以逶迤下去。“自然是来谢谢meimei替我逼疯了皇后。”谢清自行坐进圈椅,大有一副要同她谈天说地的架势。“我成全了你,你最不该来我面前耀武扬威。”闻言,谢清用袖子遮着唇轻笑,“错了,是皇上成全了我,并非你。”“明明是你故意透露了皇后的疯病。”于心然见不得她这幅恶心嘴脸,比起从前皇后凶神恶煞的模样更叫人痛恨,她不自禁攥紧张身侧裙边。撇开身份,作为女人,于心然清楚自己嫉妒谢清能得到皇帝偏爱,因为这单偏爱,看看两人如今不同的境遇......“没有你,皇后、华家也没有多少时间可猖狂。这两年间我被华琳琅欺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借你之手,早一点除了她而已。即使她不疯,皇上也终会剥夺她一切权力。这些年,王家假意式微,实则稳居幕后出谋划策。华家借着皇上养母将女儿送上后位。更有你们于家身先士卒、鞍前马后,企图分一杯羹。你们三家是前朝旧臣,皇上早就视你们为眼中钉,无奈皇亲国戚牵扯过多,不好用强硬手段明着打压罢了。”谢清说话间尽是得意之情,争夺多年终于以下克上大获全胜,欢喜不尽,可她没法去皇后面前炫耀,就只能来她这儿发泄,“你看看你,贵妃?皇上予你荣华富贵,心里却对你厌恶至极!不为别的,只因为你姓于。”这话着实难听,谢清她就是穷人乍富,再也没有皇后欺压之后便狂得不知所以了。于心然心中悲愤,可谢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无可辩驳的实话。这些事她心里一早便知。“你我虽然同在妃位,受皇后欺压。可于心然你是棋子,我不是!你是侯府出身,皇后身世更加荣耀,而我呢?平民之女,无数人嘲讽过我的家世,可我们谢家族不是照样崛起了?只要华琳琅一死,我就、”就可以登上后位。可是华琳琅虽然疯了,皇帝都力排众议并不废黜皇后,谁知道她能活多久,或许活得比谢清还要久。于心然方才只当她是来炫耀,可听她这番话,明白谢清心中不甘。如此想来,她谢清也没有多么荣耀肆意。于心然静静看着谢清,自己是从魔怔入了清醒,而谢清则相反,她执着于后位,也有些疯癫了。想起谢清曾经污蔑她打翻油灯,于心然起了捉弄之心,“其实也不必等到皇后死。”“你说什么?”谢清侧过头。“若华家反了,皇上就只能废黜皇后。”“那也要等华家谋反啊。”观谢清神情,于心然心想自己猜得没错,皇后之位日日夜夜都叫谢清垂涎。而皇帝早就想除掉华家,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源头便是起初皇后兄长华长明之死,导致荣国公方寸大乱,露出不少破绽,被谢清的父亲抓了个正着,加速了华家衰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华家为何不反呢?”于心然反问。“你什么意思?”谢清凑上前来追问,双手握住于心然两侧手腕。于心然侧抬起头,双眸流光回转,“是皇上命人暗杀了华家唯一的儿子华长明。”“胡说,皇上怎么可能、”谢清顿时松开双臂,又恢复自持的模样,面上却笼罩上一层疑虑神色,又问,“可有证据?”“这桩事大理寺同刑部查了整整一年多,有眉目么?”于心然压低了声音缓缓吐露。她并不十分确定,但是方才突然想起皇帝曾经教过她:陷害一个人,就不能留给他向前追溯的余地,要将所有知情者全部清除,这个人才会求告无门。没有证据便是证据。华长明被囚禁于天牢重地,即使是谢家派人暗杀,即使大理寺卿已经投靠谢家,刑部之人也非等闲之辈,怎么可能查不出来?所以她大胆猜测,能做出如此滴水不露之事,除了皇帝,再无旁人。不必她多言,谢清也已经领悟,虽然面带几分异色,却压抑着心中的隐隐勃发的雀跃。荣国公一直执着于是谢家派人杀了他独子,若知道实情,那么定还会激荡起另外一番风波。谢清要做的事就是将这消息透露出去,而后继续坐收渔翁之利。只是福兮祸之所伏......于心然收回目光,此刻终于清醒。皇帝方才指责她从来都不肯听他的话,其实她是最好的学生,字字句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911:28:03~2020-10-1010:0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