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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秀?赵应天搜索了自己全部的记忆,忽然脑海中有一根紧绷的弦就这样断了:杨万里,字廷秀,号诚斋。“怎么,还当真不敢去看呐?”男人好奇地打量了赵应天一会儿,然后拍了拍胸脯说道,“好好好,兄弟帮你去看!若是当真落榜了,兄弟带你去西北走走,听说那里的风景瑰丽,大不了明年再考就是了。杨伯父那边我会去解释的。”没有等赵应天回答,那男人就迅速风风火火地挤进了看榜的人群当中。这个时候的太阳正在当午,明晃晃地刺瞎了人的双眼。赵应天站在人群外,被那些或是兴奋跑着出来、或是垂头丧气离开的年轻举子们装得东倒西歪,还有不少提刀的官吏在旁边拼了命维持秩序。前去送喜报头名的那几个官吏,却也正好从客栈的方向策马回来,马蹄声很快靠近,赵应天还没有来得及躲闪,就被撞翻,马蹄高高扬起,险些就要踩到他。“你怎么回事?!”那个被惊了马匹的官吏明显十分看不上眼前这个贫寒士人,“不长眼睛吗?站在路中央?!”赵应天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迷惘地看着眼前人。倒是先前那个答允帮他看榜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窜回来到了赵应天的身边,他看着管理趾高气扬的样子,就老大不乐意:“明明是你在闹市策马而行、不避行人险些酿成大祸,怎么还这般无礼!”“哼——”那官员冷笑一声道,“我等是为当今圣上办事的,皇权特许,自然不许避讳你等。”似乎知道这些狗仗人势的官员都是这般不讲道理,男人将赵应天拉到了一边,问了一句,“杨兄弟,没事吧?”赵应天正待回话,旁边的一个青衣男子突然开口冲着那几个官员说道,“你们方才不是要找杨万里吗?这位就是。”那个在马上的官员一听这话,立刻变了脸色,飞快地扑倒跪下在赵应天面前,“杨公子莫要见怪,方才是小人狗眼看人低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责怪,下官也是想着早些给杨老爷报喜这才策马在闹市上疾驰,若是伤了大人,小人只怕是有几万个脑袋都不够掉的。杨公子你大人有大量,还是不要同小人计较了,小人这是来给杨公子报喜的——恭喜杨老爷、恭喜杨公子。”这连连几句恭喜让赵应天愣了又愣——若是他记的不差,那么在宁一霜给他叙述的杨万里的故事里,杨万里并没有上京赶考,而是在路上就已经遭遇了海难,被吹到了东岛上,然后惨死在了东岛上。那么如今他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什么状况?然而,正在他疑惑的时候,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提着澡篮的无头学姐。“学、学弟,你,你跟我来。”赵应天看了看身边的人,他们依旧在恭贺自己,可是赵应天一步一步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是保持着那种欢愉的神情,像是画面逐渐定格,然后再也不能播放的镜头。赵应天呆呆地跟着那个学姐一步一步走离了这个闹市,然后来到了一个极具特色的院子里:这个院子里面的园林设计颇具匠心,看得出来若不是有钱人家是断然请不起这样的师傅、弄不来这样乖离嶙峋的山石的。学姐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这个院子里,赵应天有些莫名其妙地转了又转,却在一个拱门的出口处撞上了一个华服的妇人。那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年纪都不大,可是三人一瞧见了赵应天,脸上都是一副十分厌恶的神情。其中一个女子开了口,“小姐,我便说过,这园林再美,终归是有些晦气的。”中间的妇人听了这话,反而笑了,上下打量这赵应天,开口轻声道,“没想到那贱人,生出个儿子倒也还标致。”“小姐只怕是高赞了吧,”另一个女子开口,冷哼一声,似乎恨不得用鼻孔说话,“那贱人的儿子,就算再标致,只怕将来也是和他娘一样的营生。传出去只怕要丢了我们王家的脸,小姐还是早早回了老爷,叫老爷把他卖到教坊司去吧。直接入了乐籍,也少了那么多功夫。”赵应天茫茫然看着眼前三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半晌才从她们的话中找到了关键的两个字——“王家”。三个女人看他似乎怎么都没有反应的样子,其中一个伸出手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去去去、一边儿去,回你的院子去,别在这里脏了我们家小姐的眼睛。”赵应天本觉得这么一个纤细的女子推人能有多少力量,却发现,自己竟然立刻被推到在地。这时候,赵应天才发现他现在不过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个小男孩怎么拧得过成年女子的力量,等那三个女人走后,赵应天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衣衫破破烂烂的女子。这个女人跑过来连忙将赵应天扶起来,忍着眼泪将赵应天身上的尘土拍去。“小然,跟娘回去,好不好,这个院子不是我们能够来的。”赵应天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的脸——至少要比方才那三个人当中被称为“小姐”的女人好看千万倍,然而这个女人脸上都是泪痕,脸色看上去也很憔悴。赵应天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身处哪里,只是被女人拉着手,一步一步带离了这个好看的园子,越走越远,渐渐来到了一处嘈杂的大院之中。院中忙碌的都是在浣衣的女子,还半露着上身在砍柴的男人,看见女人带着赵应天回来。他们不过是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回头做自己的事情。女人有些无奈地整理好自己的头发,然后转身面对着赵应天,替赵应天抹去了脸上的脏痕道,“小然,是娘,害苦了你。”赵应天没有说话,只是被女人拉着进了一间小屋,那小屋破败不堪,里面的东西也是只有那么几样,桌上的两个碗都缺了好几个口。床榻上的被褥破了一个角,露出里面干瘪的黄色棉絮,床脚甚至还有几个破瓦罐,里面装着浑浊不堪的水。女人进了小屋之后习以为常地坐下来,拉着赵应天犹豫了好久,才缓慢地开口说道:“小然,你这几天乖乖的,娘听说你大娘的那两个小子都已经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你若是这几日不惹事,我去求求你……”女人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然后苦笑一声,改了口道,“我去求求老爷,说不定能让你以书童的身份进入学堂陪着两位少爷,就算是能读读书也是好的。”赵应天呆呆地看着那个女人憔悴苍白的脸,再结合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但是却和他记忆当中王欣所说的那些根本不一样。王欣说他家中的情况,似乎并没有那么凄惨,王欣说他家里是做伙房生意的,他是庶出的身份所以郁郁不得志。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庶出的身份似乎连面前的女人都不敢承认。她唤方才那个华服的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