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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9

    不住。

孟成蹊登时魂飞魄散,他连滚带爬扑到父亲身边,尖声呼救:“来人啊,快来人!”

第72章

阿明显然也吓得不轻,随孟成蹊哇啦哇啦嚷嚷开去,一主一仆嚎得极其惨烈,打搅了观众席上看戏的众人,顿时嗡嗡声四起。

这时一位圆头圆脑的中年男子从楼下普通坐席挤过来,说自己是位西医大夫,自告奋勇要为孟重迁诊病。傅啸坤现在也顾不上细细盘问了,一把抓起那人将往里面推:“快,你赶紧先给瞧一瞧,我这就差人去叫急救汽车。”

孟成蹊跪坐在包厢的地上,抱住父亲的身体一动不动,倒是阿明往边上挪了挪,给医生让了位置。

中年大夫吩咐他们将人摊平,接着趴在孟重迁胸口听了一会儿,摸摸脉搏,又翻开对方的眼皮观察一番,摇头叹气道:“哎,不必送医院了,病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什么?你是什么意思?”孟成蹊反应迟钝地扭头看向大夫,像听不懂人话似的问他。

大夫无措地站起身,压低了声音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这位先生节哀。”

周围一下静得可怕,这寂寂的一刹那,孟成蹊忽然凶狠地朝大夫撞了过去,像一头疯牛般顶住对方的肚腹吼道:“你撒谎!我爸爸根本没有死,把话收回去,你这个庸医!”

傅啸坤看出他的这股疯劲不大对头,连忙叫上阿明和边上的卫兵,几个人七手八脚总算将二人扯开了。

一得解救,大夫立即逃得没了影,孟成蹊却摇头摆尾还要再闹,傅啸坤一狠心,揪过他的衣领把人拖到孟重迁的遗体前:“闹够了没有,不信你自己摸摸,看是死是活!”

孟成蹊算是听懂他的话了,蹲下身伸手往父亲的鼻子下面探去。孟重迁的鼻子是冰凉的,两个洞里一丝气息都没有,像两口幽深的枯井。孟成蹊咬住舌头,咬出了一嘴锋利的腥甜味。

那么,庸医没有骗他,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了。

guntang的眼泪来不及往脸上淌,一滴滴直接砸落到地上,因为铺了厚厚的地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父亲死了,孟成蹊觉得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也跟着一同死掉了。

接下来的记忆变得非常模糊和混乱,他依稀看到孟重迁被抬上车送回了家,看到江星萍和德叔悲恸大哭,看到父亲的遗体被收拾好摆进棺材里,看到白簇簇的花圈,所有的影像虚虚实实的,像一个个影子。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跪在灵堂前,顶上对着父亲的黑白遗照,正接受稀稀拉拉的吊唁者们的慰问。

这期间傅啸坤来看望过他,孟成蹊歇斯底里地冲他喊,终是把他赶跑了。一看见傅啸坤的脸,他就想起他爸爸临终前的那既痛且恨的表情,以及那声泣血般的“孽子”,他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

全是他们的错,是他们肮脏丑陋的关系害死了人,他是天底下头号不孝子、杀人犯,他杀死了最爱自己的爸爸!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见傅啸坤?他没这个脸。

孟成蹊表情麻木地接受着客人的吊唁,脑袋机械地一点一点,他感到天昏地暗的悲哀,是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灵堂里的哀乐奏了又奏,快到启灵时分,孟成蹊没想到沈慕枝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人穿了一身黑色长衫,黑皮鞋黑帽子,背后跟着两队黑衣保镖,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孟成蹊想一下跳起来,但是两条跪麻的腿不允许,只好由阿明扶着上前。

沈慕枝显得十分平静,他朝孟重迁的遗像瞅了一眼,回答道:“成蹊,我来送送孟伯父。”

“不用你假好心,”孟成蹊喘息着推了他一把,“你走开!我爸爸不想看见你。”

他手上使了蛮力,直把沈慕枝推得后退了两步,保镖们不由变色,一齐向孟成蹊涌去,却被沈慕枝挥手制止了。

他吩咐手下将挽联挂到门口,轻描淡写地拍了拍孟成蹊的肩膀:“我同你爸爸认识一场,最后总要来见一见他老人家,就算你对我有再大的怨气,还是等出殡以后再说吧。”

站在一旁的江星萍不明就里,也觉得孟成蹊这样不妥,便扯扯他的衣袖道:“成蹊,客人都来了,就让他上柱香,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孟成蹊脸色阴沉地偏过头,想告诉江星萍说沈慕枝不仅杀害了大哥,还搞得家中钱财散尽、骨rou分离,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大仇未报,他不能这么快与沈慕枝穷图匕见。

见孟成蹊不说话,沈慕枝径自走到案前,点了三炷香插进香炉里,双手合十拜了三拜。他心里对孟重迁说道:“老东西,你死了,我也就不恨你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再去找你宝贝小儿子的麻烦,更不会杀了他,他以后是死是活跟我再无瓜葛。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估计这辈子都很难有舒心日子了。”

“说起来,你我本是一场孽缘,你没有养过我一天,还害得我小小年纪孤苦无依去讨饭,你这爹当得实在是很不够格。如果有来生,下辈子你做我儿子,我做你老子,我肯定待你比你待我好。”

他祭拜完,缓缓转过身,见到孟成蹊防贼似的紧跟在他身旁,一对虎视眈眈的眼睛注视着他。

“沈慕枝,你这狗娘养的,”孟成蹊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嗓音痛斥道,“那天你为什么要带爸爸去戏院?”

沈慕枝闻言并不惊诧,只是微微笑道:“不知道,大概是我吃饱了撑着无聊吧。”

“混蛋,我跟你有什么怨什么仇,你要如此算计我?”孟成蹊再次缠了上去。

沈慕枝拨开他紧紧箍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低头哈了一声:“成蹊,你也许忘了,气死你老子的是你啊,可不是我,你自己枉顾伦常和脸面去做了傅啸坤的兔子,还能赖谁呢?”

孟成蹊只觉得他的话像沾了毒的鞭子一般,重重抽在他的脸上和心上,抽得他鲜血淋漓,头晕目眩。喉头涌上一股火热的液体,他张开嘴,一口血哗地喷了出来。

孟成蹊出院那天是个雨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缠绵悱恻,好像抽不完的丝。汽车刚驶到孟公馆门口的小道上,就见那傅啸坤的车像个拦路抢劫的强盗般大模大样地等在那里。

开车的阿明怯生生回头朝他哼唧了一声:“少爷……”

孟成蹊随即跳下车,打开一把黑色长柄伞遮在头顶上,冲车里的阿明和德叔道:“你们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德叔不放心地叮咛了他几句,孟成蹊敷衍着应了,拍拍车屁股,示意他们快走。车子踟蹰了一阵,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慢吞吞开进了院子里,而孟成蹊却颇有耐心地望着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