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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里的官长,在各大村镇敲锣报讯,次日上午数万人闻讯而来,有的涌到山神庙查看那口暗藏机关的水缸,有的爬上松岭岗断崖观看,鼋兽逃跑时在莽莽林海间踩出一条沟壑,向北延伸了十余里……救苦救难的红衣仙人居然就是瘟疫的制造者,通往天宫的仙人桥原来是凶猛的食人兽,得知真相的人们陷入空前恐慌,都怕那鼋兽再回来吃人。富户开始举家迁徙,中等人家也打算到城里暂避,剩下的穷人走投无路,哀求陈抟救命。师徒在当地留守两日,未见敌方作动,他们急事在身,不能长期驻扎,好在两日后周边结盟的门派陆续派来人手,当地也临时凑集了五百乡勇,加紧制作弓矢□□,百姓们组织人手日夜巡逻,已然全民皆兵。陈抟听说后面还有十几个门派会来助阵,当中不乏声名卓著的高手,心下稍定,将重任转交友邦人士,与商荣继续赶路。商荣知道赤云法师很重视那两头鼋兽,不远万里从昆仑山运来南方喂养,必有重要用途,岳阳这头由“金蝉”、“玉兔”负责饲养,前晚湘江之上“金蝉”临阵罢兵估计也是怕鼋兽伤残,他们在当地行迹败露,定会挪窝,接下来将跑去什么地方为害呢?路上他与师父讨论这些问题,陈抟也想知道赤云法师饲养亚龙的目的。这怪兽体型庞大,性情凶猛,定是做杀戮工具使用,他为了敛财时常受雇于各国政权,难道要让鼋兽参战?不,鼋兽并非战无不胜,到了战场上顶多威风一时,也不能长期多次使用。那么,是用来对付武林人士?可真正的江湖高手也不会怕它,且不说陶三春那样神功加身的能够一击毙命,集合二三十个身手过硬的武林好汉也能制服它。照此看来,赤云投入几多人力物力养这不实用的东西,未免浪费,可那狡诈的魔头会做得不偿失的买卖吗?商荣思前想后,觉得这些怪物的目标不是人,而是跟它们同样危险的巨型怪兽。“赤云可能想用它们诱捕某种生物,鼋兽体型庞大,动作灵敏,能在深山高地活动,破坏力远胜其他工具。”陈抟暂时只能想到一种藏在深山里的怪物,从地理位置看牛头山和松岭岗都有水陆与那个地方相连,莫非那就是赤云的意图?才过一天,他就收到了佐证这一猜想的情报。这情报是从衡阳城外的茶铺里一个路人口中听来的,说当地一个老樵夫昨晚在西边大山的山顶看到一座会动的山丘,那山丘约有七八丈高,山上挂满青藤树枝,一起一伏地向西南走去,估计是山神出游,吓得他赶紧跪地磕了三个头。与之交谈的熟人有笑那樵夫老眼昏花的,也有讥路人以讹传讹的,唯陈抟师徒神色肃然,向他详细打听了一番。启程后陈抟焦忧道:“我怀疑这鼋兽是直奔苗疆去的,在羁縻州中部的锦屏山里藏着一条千年巨蛇,被当地人当做山神供奉,以前每到夏末就会离巢为害,须用数十名少女和牛羊猪狗一道生祭,它填饱肚皮才肯回去睡觉。后来蓝奉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驯服了这条蛇,使它不再贪吃人rou,每年以牲畜祭祀即可。”据说此蛇活了上千年,身体盘踞在大山中,没人知道究竟有多长,每年祭祀时它的头颅探出洞xue,足有一座大雄宝殿那么大。往年它稍一游出洞xue,山下不是发洪涝就是现旱灾,吸一口气,能把百丈之外的人畜吸入口中。“洪涝旱灾可能是蛇身移动时堵塞水源导致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灵异之处能让赤云看上?”“听说蛇体内有一颗金丹,人吃了能长生不老,诸天教最是敬奉它,三十年前他们教内出现叛乱,叛徒攻陷总坛曾想杀死巨蛇挖取金丹,后来势败撤退,终究没能干成此事。”“看来赤云也想抢夺金丹,那两头鼋兽就是他引蛇出洞的诱饵。”“估计是,我们得加快速度,到了苗疆提醒诸天教加强戒备,不能让魔头得逞。”过衡阳往西南五十里便进入苗岭地区,这里生活着十多种蛮夷,数量最多的是苗人,苗人又分熟苗和生苗两种。熟苗常期与汉人杂居,文化习惯渐受同化,已与汉人无异,生苗坚持部族传统习俗,不与外族通婚,在当地势力最大。陈抟提醒商荣见到蛮夷说话做事都要小心,切勿触犯他们的禁忌。在古木矗天,丛莽森翳的群岭中穿行半日,黄昏时还未看到村寨,偶遇一位采茶的苗女,便向其问路。这苗女十七八岁年纪,生得白皙秀美,气质纯朴,听说他们要去剑河,反问:“剑河离这儿还有三四百里远,你们要去那边做什么?”陈抟仔细打量,见她腰上的荷包绣着蜈蚣图案,那是诸天教教徒的常用标致,就问她是否是诸天教教徒。苗女谨慎审视他二人,让他先报上来历。陈抟说:“贫道陈抟,乃玄真派掌门,特来苗疆拜望蓝教主。”苗女疑心:“你说你是陈掌门,可有凭证?”陈抟解下佩剑让她观看剑鞘上金刚石镶嵌的北斗七星图案,这把剑跟随他纵横江湖二十年,亦是声名远播。苗女看得不差,欢喜邀请他们去家中住宿。路上交谈得知,她名叫阿霞,祖辈都是诸天教教徒,父母在剑河总坛当差,她与年迈的祖母留守村寨。那寨子名为荷花寨,就在南面十里的山谷中,共有百户人家,有一半信奉诸天教。陈抟寻思:“此间是蛊术之乡,本门虽与诸天教关系和睦,教徒不至有意加害,也要小心防备。”,于是悄悄取出避蛊避毒的药丸与商荣分食。阿霞家住在寨子东口,几间红土墙茅草顶的小屋簇拥着一座小竹楼,屋前一个小院里散养十几只芦花鸡,阿霞进门便揪起一只大公鸡,顺手扯根稻草捆住翅膀掼在地上,预备待会儿杀了待客,又按苗族礼仪向贵宾敬上拦门米酒。见她表现得热情友好,陈抟稍微放心,但仍留了一手,进堂屋时右边鞋底在门槛边轻轻一磕,抖了些泥土在地上。阿霞请他们就坐,去里屋请祖母出来相见,这一去半晌没动静,师徒俩奇了怪,正要起身查看,阿霞掀开门帘露出笑脸。“奶奶偶感风寒,躺在床上起不来,命我好生款待二位。请道长少侠稍坐,我去弄些酒菜来。”商荣见她笑意比先时更浓,可眼圈发红,像刚刚哭过,说话时还加意瞄了自己两眼。陈抟也注意到这一微妙变化,疑思间瞥向门槛,发现他抖落的泥土都不见了。有经验的人到苗乡做客都会在进门时撒一些泥土,蛊母酷爱洁净,见不得一点脏污,若泥土忽然消失,说明蛊母在屋内活动,客人须得立刻离去,否则恐为其所害。阿霞家养蛊很正常,然在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