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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子,更觉得胸闷无比,埋头就往自己房间冲去,忽听身后九方梓彦口不择言道:“你要是真敢乱写,就别怪我也去打小报告!”廖清舒蓦地停步转头,冷冷道:“什么小报告?”“你自己心里清楚。”九方梓彦暗松口气,竖起拇指往厨房一指,“你的冰箱里有什么,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吧?”第152章山海一梦(19)两眉微蹙,长久地注视着九方梓彦,廖清舒半边嘴角一挑,忽而笑了出来:“我还在想你要装到什么时候。”九方梓彦闻言一怔,廖清舒已转过身来,一手无意识地卷着垂到肩上的灰色长发,脸上微带笑意,缓步靠近:“露出那副惊讶的表情做什么?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察觉不出来?我没那么不小心,陆蜚声。我克制了一辈子,也胆战心惊了一辈子,没人会比我更会察言观色了。”九方梓彦全没料到他会如此反应,心下一紧,不由随着他的靠近慢慢向后退去。廖清舒也不在乎,站定在几步之外,斜斜地往桌边一靠,继续不紧不慢道:“实话告诉你,生鲜的人rou,其实是最好识别的。残留的血气、痴缠的魂魄、铭刻于rou体上的恐惧与尖叫,这些都是最明显的标志。但奇怪的是,一旦将这些rou块烹煮,所有的痕迹都会烟消云散,这个时候的人rou,与普通的rou反而没什么差别了。”他说着抬手揭开餐桌上的罩菜伞,露出几盘剩菜,所余不多的汁水中犹卧着几块薄薄的rou片。他问九方梓彦:“我记得你说过,我家的rou排特别好吃,是吗?”九方梓彦呆了一呆,旋即睁大眼,胃部一阵阵翻涌,不由自主地就要干呕。却见廖清舒又笑了一下,依旧是那副温和平淡的模样:“逗你的。人rou熟吃就没意思了。我这些可都是花钱买来的,没心情浪费。”他将手中的罩菜伞扔在地上,再抬起脸来时,眼中已燃起两点红光:“但如果你真想试试,我很乐意分你一些。”九方梓彦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乔希仁你在发什么神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廖清舒听见自己这么回答道,“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想说这些。这么久了,我一直在等着一个答案,直到你出现——陆蜚声,我们是同类,我们是最接近彼此的,我们理应是最接近彼此的,这点毋庸置疑。”“谢谢,但我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九方梓彦皱起眉,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打开了某些不得了的开关,“……这样吧,报告的事回头再说,我建议我们先各自离开冷静一下怎么样?”“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在赌,赌我终于遇上了对的人。直到我确定自己赌对了。”无视了他的话,廖清舒自顾自道,“你本可以在发现一切的第一时间揭发我,但你没有。你告诉我的那些,自由、规则、自我,那简直就是最精妙的暗号……”他冲着九方梓彦伸出手去:“你给了我答案,陆蜚声。现在轮到我来提供选项了——是像你所想象的那样,打破一切去追求最大的自由;还是成为你所说的阉人,一辈子像狗一样被拴着链子,只能活在被划定的地方?”九方梓彦静静打量着他,眼中露出迟疑:“最大的自由……你是指什么?”“我知道你想过要去山海界,但山海界再大,也只是个囚笼而已。去囚笼中寻找自由,与缘木求鱼有什么分别?与其在一个又一个笼子里苟延残喘,还不如直接打破面前的牢槛——我们是有这个能力的,你知道的。”他上前一步,这次九方梓彦没有退后。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廖清舒缓缓道:“我做梦都想着有一天,我能变成原来的样子,在街道上奔跑……和你一起奔跑,对着月亮嚎叫。”“……听着好像不赖。”九方梓彦眼神飘忽,沉吟片刻,徐徐点头,“这个,该怎么说呢……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我有点心动。”廖清舒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然而还不等嘴角的弧度画满,便又听九方梓彦道:“但不行,起码现在不行。”笑容僵住,廖清舒震惊地看着他。九方梓彦抿了抿唇,听到自己声音从唇间逸出:“如果放在几天前,乔希仁,或许我会答应你。说真的,什么对错正义八荣八耻,我不在乎那些,真的。但现在……抱歉甜心。我有儿子了,我不能再跑了,也跑不动了。”他直起身子直视着廖清舒,视线掠过其右耳上的伤口,一抹复杂的情绪在眼中稍纵即逝。深吸口气,他再次向后退去,口中一字一顿道:“承蒙厚爱,祝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至于今天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说完,他转身往门口走去。没行几步,忽听脑后风响,一股强大的妖气骤然扑了过来。他用力闭了闭眼,转身挥手,掌下翻出一道金光,如丝网般张开,瞬间架住扑面而来的妖气。一手撑着匆匆布就的结界,九方梓彦叹了口气,正待再劝,一眼瞟向对方,却突然愣住。过了片刻,但见他嘴唇微颤,几度挣扎开合,费尽全力,似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而等到他终于能从唇间再度挤出声音时,唤的却是“廖清舒”。廖清舒原本只是静静蜷缩在意识深处,旁观着这一切。就好像从第一视角切换到第三视角,他就这么躲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身体以“乔希仁”的身份发痴发癫发神经,心里暗念着还缺一包爆米花。他是无法探知乔希仁想法的,虽然身体被控制,但他与“乔希仁”之间依旧泾渭分明。他不用担心被影响太多,权当坐在包厢里看戏,最多只是在“陆蜚声”试图塑造慈父人设时稍微怔上那么两秒钟而已。可是突然间,一切似乎都变了。或许是因为“陆蜚声”的拒绝与转身,抑或只是因为对方在自己耳垂上停留了那么一眼。总之,“乔希仁”忽然就炸了,连带着廖清舒也呼吸困难起来——像是一直以来横亘在自己与“乔希仁”之间的大坝忽然决堤,陌生而强烈的情感汹涌而出,瞬间覆顶、灌入口鼻,呛得人几乎要发疯。“一个字都不说——意思是又想装聋作哑了是吗。”他怒极反笑,声音与“乔希仁”重合,似共鸣又似叠音,“陆蜚声,你除了装,你还会什么?”在外装深情、在内装浪子、对着囚徒装自由的传道士、现在捡了个孩子又开始装父爱如山。明知他的秘密却装作看不见,明知他的感觉却装作看不懂,冷眼旁观、装傻充愣,看他像个傻子一样,为终于找到唯一的同类欢呼欣喜。明明和他一样注定孑然一身,却还要装作有枝可依的样子——犯什么蠢?你我分明都是怪物!挂满镣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