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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闻乐见、苦苦期盼的,他却感觉,像是陆怀云在自己面前又死了一次。而且尸体被惨无人道地肢解。那股难受的情绪缠绕着心脏,让他每一次呼吸如同受刑。过了好半晌,他才向哭得死去活来的小白缓缓转过头,但并没有被他的忠心耿耿所感动,他是多么希望这个人能够从愚忠里抽离,而不是继续傻傻地陷在里头。没必要,也不值得。“我已经……不是大哥了。”陆景浩颤抖着伸出手,按住他的肩,口气严厉,“也不需要……你为我报仇。因为仇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小白抬起头,眼泪还挂在颊边,朝他睁着迷惑的双眼,像是不懂。陆景浩没有再解释,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而浮现在眼前的,是新娘挽着新郎娇羞的样子。那场景,是那么的美好甜蜜。在离他陆景浩相差十万八千里另外一个时空里,传来婚礼进行曲悠扬的调子。不仅刺痛了他的耳朵,同样刺痛了他的心。一个月后,一场盛大的婚礼在本市最高档的酒店拉开了序幕。婚礼空前绝后的隆重,直逼明星的排场,到处都扎着鲜花和气球,长长的红地毯从外面的空地大刺刺地延伸到酒店,那架势跟戛纳电影节差不了许多。穿着燕尾服的乐师喜气洋洋,正调试着手中的乐器,烧烤、美酒、装扮场地的异常忙碌,遵循着高档、高贵、宏伟的原则,井然有序地摆布着,绝不辜负各位来宾的期望和等待。婚礼的主角是一个官二代,而且不是普通的管二代。接二连三出现的都是本市的高官,不管是市长还是检察官、公安局长,还是法院院长、政协主席,皆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有头有脸、器宇轩昂。还有许多中央的干部,由专车送来,举手投足,就连脸上的微笑,也是非同一般的。会场把礼节做得非常周道,听说不久之后还会有一位首长驾到。副国级的首长,可能有人穷其一身,也无缘瞻仰。新郎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一表人才的模样让人眼睛都看直了。新娘毫不逊色,说大气也大气,说妖娆也妖娆,处处显出与新郎无一处不般配的气质和模样。虽然来宾众多,会场却显得异常安静,毫无一丝市侩的气息。他们彼此寒暄,招招手,或者点点头,就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说了,然后全都等着重量级的人物好比一个掌控全局的帝皇,光彩夺目地出现在结婚仪式上。距婚礼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全场忽然响起雷动的掌声。大家全都激动得面红耳赤。一个相貌端正、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在警卫员的护送下踏上了这方乐土,平易近人地朝众人挥手致意。然后又走上宽广的台子,十分低调,只是说了寥寥数语,就被专门安排的迎宾毕恭毕敬地拥入酒店里。在行进的途中,一个人赶了上来,脸上带着让人舒心的笑容,不卑不亢地递上了名片:“我是佩洁的哥哥,吴建勋。”首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显出对亲家的重视。这个自称是新娘哥哥的男子低声说了几句自己精心准备的话语和贺词,便恋恋不舍又心满意足地退了回去。终于,万众期待的一幕闪亮开启。现场乐队奏响了慷慨激昂又缠绵悱恻的音乐,大家集体肃色,朝出现在红地毯上的那对新人行着煞有介事的注目礼。新娘一脸喜悦,新郎容光焕发,相互依偎着,一步一步朝婚姻的殿堂走去。人群外的吴建勋嘴角带笑,手拢在胸上,兴奋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隐约浮现不可一世的神气。就在这一刻,一双苍白的手伸到了他的肩膀上方,停留两秒,就落了下去,轻轻在一尘不染的布料上拍了拍。吴建勋下意识地扭头,脸上依然带着那抹亮得扎眼的神气。他以为他挡住了谁的视线。然而还未等他看清,身后的人一把抱住他,一个冰冷的物件抵住了他的腹部,然后是砰砰两声闷响。他倒下去时,双眼圆睁,身上的血花才刚刚绽放。周围的人发出阵阵尖叫。那声音覆盖了乐曲的动听和逍遥。高大男子得手后扔掉枪,压低鸭舌帽,快速穿过激荡的人流,往街上疾步走。听见枪响,薛平光猛地回过头。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直直射向那抹从容逃离的身影。“啊,啊,怎么会这样,救救我哥哥……”新娘脸上的泪花了精致的妆容,像死了情人一样悲恸欲绝地拉住新郎的手,却被一把甩开。再看,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已经不见影踪。尖叫声、哭泣声、怒吼声,各种杂乱的声音交织成一片。薛平光恍若未闻,他身轻如燕,从不堪目睹的乱象里脱身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向那个人追去。杀手发现有人紧跟不舍,也不焦急,只是加快了脚步,但对方在不停地靠近,他不得不小跑起来,想摆脱身后的追踪。但到底还是跑不过那双千锤百炼的脚,薛平光将他堵住,气势汹汹地瞪着他,然后突地上前,掀掉男人掩人耳目的帽子,当那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不由狠狠给了他一拳。被打倒在地的陆景浩头昏目眩,还未爬起,就被揪住衣领提了起来,那把震耳欲聋的质问声弄得他几欲作呕、阵阵耳鸣:“你他妈疯了,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下杀人!你疯了吗?!”第70章狠不下心陆景浩有些恍惚,迷惑地甩了甩脑袋,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像是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半晌才回过神,眼含血泪抬起头,脸上是怒到酴醾悲到极点,又笑得好不狰狞的神色:“你可知……那个人是谁?”做了连疯子都做不出的事还不知悔改强词夺理,薛平光气得脸都白了,接二连三地狂爆粗口,双手越发使劲地摇晃着他,似要将他摇得粉身碎骨才罢休:“我管你杀的是谁!不管杀谁都是杀人!你怎么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你还他妈算是个人么?!”陆景浩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瞪得滚圆每个角落都布满痛心疾首的瞳孔,而映在瞳孔里那个完全魔化的自己浑身猩红,如此触目惊心、天地不容,不由慌张地扭开了视线,又似笑非笑地垂下了头。不再徒劳地辩解。他又不是没杀过人。他杀了多少人连自己都记不清楚。何必又去想那么多。做都已经做了。还不如心安理得。无需去思考前因后果,也不用再掂量对与错。青年狠狠地瞪着他,脸色几番变换,正要说话,陆景浩突然挣脱他的钳制,步伐凌乱地跑走了。他大为光火,提了一口气,追了过去。陆景浩喘息着,手撑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