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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道:“马老伯平日为人和善,断不会与人结仇结怨,钱袋也未动过,此事委实蹊跷。”“这样的伤口,血怕是会溅得凶手一身,处理起来不会有多快,速速去寻找,应当还能抓住。黄大哥,小福,你们几个随我去抓人。”“朱大哥,刘大哥,麻烦你们去挨家挨户问问谁看到可疑人影或是谁行动鬼祟。”“李大哥,既然不必验尸,便先让老伯入土为安吧。老伯家人可能还不知情,也劳烦你通知一声了。”脾气暴躁的黄吟一跺脚,骂骂咧咧道:“谁会为几句口角杀人啊,哪个狗娘养的,别被我抓到。”若是往日,李渚会劝他放宽心,别骂人,现时也没那个心情,低头不住地叹气,愁容满面道:“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抬起头,环顾了一圈:“你们说,不是为仇为财,那个人究竟为何对马大哥下毒手?!”楚将离心下一沉,他听出李渚的意思,却不由得期盼是自己想的太多。那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楚将离带队将整座鸢城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凶手就像能飞天遁地,竟没留下一点痕迹。第二天天亮,他听着响彻整条街的哀乐,嘴里一阵阵发苦,在周围人叠声劝他回去休息的声音中,摇了摇头。“时间过得越久,对方销毁证据的可能便越大,而且……”“而且什么?”杨小福瞪大眼睛盯着他看,追问不休,楚将离看了李渚一眼,知道他跟自己想的一样,没有回答。他没法告诉其他人,一切可能只是开端。年迈而凄惨死去的打更人,可能不是最后一个牺牲者。所以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杀人者,在对方再次动手之前。“捕头,你压力不要太大。这件案子把大伙都吓得不轻。既没物证也没人证的,确实不好找。”一个捕快挠了挠头,“我们几个早饭都对付过了,你也去稍稍吃点儿东西,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你脑袋瓜子够用,说不定,一静下来就有线索了呢。”一席话说的几个人脸上的凝重都淡了些,楚将离还在迟疑,被杨小福一把拉住,往馄饨铺子拖去。背后几个捕快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一夜来,心情难得的放松。虽然楚将离不想承认,但对方话粗理却不偏。莫说他吃碗馄饨的功夫,就是一整天也没能揪住凶手的尾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家屋子里,他官靴没脱就往板床上一倒,沉沉睡去。梦里离奇混乱,将平安无事度过的一整个白天,扭曲成了千奇百怪的样子。楚将离眉头越来越蹙,在梦里也不得安稳。他没睡多久,将将从酉时睡到戌时,在第一声打更的叫唤响起前,就一轱辘爬起来,草草用一瓢冷水拍了拍脸,就握着铁尺去巡逻了。尽管这几天不是他值夜班,但一圈捕快都熟悉他的性子,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定放心不下,也没人劝他,任由他插进了巡夜的队伍。杨小福到底年纪小,精神比他足,睡了个把时辰就恢复了活力,大老远就冲他招手,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笑嘻嘻道:“我就知道离哥儿不会有功夫用晚饭,喏,我娘蒸的桂花糕,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许偷吃。说得我像没见过好东西一样。”楚将离拈了一块,往嘴里一塞,便不肯吃了。摸摸他的头道:“替我谢谢方婶。”旁边有个喜欢逗人的捕快,故意装模作样道:“桂花糕不算好东西,那你说说什么算啊?”杨小福鄙夷地瞪了他一眼,斩钉截铁道:“当然是冰糖葫芦!”一群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楚将离咳了一声方才止住,一队一队去巡逻了。楚将离不值班,自然是一个人,提着铁尺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道:“小福,你跟着我做什么?”杨小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闻言不服气道:“离哥儿偏心,你让打更的老伯都两两行动,自己却一个人走。”“几个人一起,只是以防万一。”楚将离道,“我不要紧,一个人也没事。”“为什么?!”楚将离却不回答了。惹得他气得两颊鼓鼓囊囊,不住嘟囔离哥儿偏心小气。楚将离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得道:“要跟上就听话。”杨小福拼命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眉毛一竖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十八罢了,捕快里头就数你最小了。”楚将离说完,脸色一变,道:“噤声!”他在杨小福艳羡的目光中,靴子一蹬墙面,灵巧地像只燕子般翻了上去,手指在腰间一拂,翻掌摸出一把匕首,掷在少年脚边,口中低喝道:“拿着防身。”几下兔起鹘落就消失在了屋顶。杨小福从地上拔起匕首,急急忙忙顺着墙角往前跑。他怕自己跟丢,埋头往楚将离去的方向狂奔,跑着跑着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脸刷的就白了。不需要再辨别方向,当他循着血的气息找到楚将离时,只见他蹲在一个人面前,缓缓合上对方的眼睛,回首冲他摇了摇头。“救不了了,喉管被整个划开,血一瞬间就全涌出来了。”少年眨了眨眼,方听懂他在说什么,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偏头哇得一声就吐了出来。对他来说,两天内就见了三具尸体还是超过了承受范围。楚将离远比他沉着,只是显得心事重重,一手在腰间摸了摸,找到了个拇指粗细的小圆筒,用力拧开。红色的焰火直飞冲天,令所有看到的人心头一凛。那是楚将离接任捕头之职时,依照惯例领的警讯烟花。给他的人也只是按章行事,没想过会有用上的一天。烟花只有一枚,意为——全城戒严。第4章芜园因着满城风雨,芜园也有几日不曾开张。阮执身为主簿,职位相当闲散,在这封城时期,也没多少文书需要处理。既无公务,友人又忙得脚不沾地,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丝毫也帮不上忙,更加郁结。他闷得委实无聊,散步时不由自主又绕到大门紧闭的芜园前,逡巡着踱来踱去。一个小姑娘自后门出来,无意中看到他,愣了愣,一溜小跑过来问他有什么事。“没什么。”阮执腼腆,不自在的别过脸,“不知染老板在吗?”染老板,也就是那天唱“傅棣棠”的戏子,芜园的主人。他一说,对方就反应过来了,看珍稀动物一样上上下下一通打量:“你就是那个戏呆子公子?”阮执好脾气道:“我不是什么公子。”小姑娘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差不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