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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踏着棉花似的跌跌撞撞摸到芍药丛,先是一愣,而后搂着枝叶放声大哭。此处本就僻静,再者天色渐晚,更是无人往来。他哭累了,便就地躺倒睡下。脚边一个空坛,怀中一坛酒,身上落满芍药,脸上泪痕未干。……“……他很好。与他相识,我之大幸。”“澄空哥哥知道么?你对他……”“不知道。”白染浅笑,这些年他想得通透,被利用也罢,真心相待也罢,皆是罢了。不求回应,只愿护他一世周全。“我不愿使他为难。”回程中孟清扬保持着沉默,只在登岸时试探一句:“若当初是我先于他与你相遇,现在会不会有所不同?”白染认真考量一番,道:“不会。”“是吗……”她背过身摸下鼻子,仰头去看天上的月亮,“我会走出来的。莲花满湖之时,希望你们能一起来看。”“一定。”晚膳时不见墨澄空踪影,白染回房时顺道去看望一眼,见他房门大开,房中空无一人。问了几个侍者、小童皆称没见到,只一个守卫忆起晚膳前他来问过流萤谷怎么走。流萤谷地势平坦,流水蜿蜒隔出数块小洲,且景如其名,广植花草,无数流萤藏匿其间,只待风起。圆月当空,其景更甚。天上干净,月光也就毫无保留,洒下一地明亮。白染一眼望到墨澄空,他匍匐在地,似是翻找着什么。下意识唤了一声“阿澄”,他愣愣地回头,见是白染,随即连滚带爬朝他跑去,左右手握拳笑嘻嘻地举给他看:“猜猜我捉到了什么?”“你喝了多少。”白染蹙眉,撑住他肩膀,这才发现他仪容不整,满头满身草叶烂泥巴,靴子也甩丢一只,真不知是钻过几个草堆,滚过几潭泥水。“没有!就……就……两杯……”他两臂一环,圈出个圆,“……杯子有这~么大!哈哈……”几点光亮从他指缝间溜走,遁入草木丛中,他惊呼:“哎别走啊!”转头笑对白染:“没事没事,我再去给你捉。”白染扼住他手腕,将他拉回身边,道:“不必了。”墨澄空笑容一僵,无征兆地露出一脸悲戚:“我是哪里做错,惹你生气了?”“我道歉,我改正。可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为什么啊!”墨澄空心里委屈,也不顾礼节仪态,忿忿地瞪着他。白染的手箍得紧,挣不开甩不脱,只能任由他牵着。头顶忽一沉,一只温暖的手轻按头顶,耳边是白染的“对不起”。他委屈得想哭,便飞扑上去环住白染脖颈,将头深埋于他胸前。白染微怔,却伸手拥紧,低头向他耳边轻言:“错不在你,是我不好。”风来掀起漫天萤火,似要同星月争辉。萤光流水间,一双人影相拥而立,衣袖清扬,银珠摇曳。平宁城胃里一阵翻涌,墨澄空扭头便呕。周身颠簸感骤停,意识朦胧间仿佛有人轻拍着他的背,并用帕子为他拭去嘴角秽物。他嗅到一丝熟悉气味,一丝自翠忘山间吹来的清苦之气,时隔五年,却总能立即辨认出。不对啊,他现在分明身处孟府。他伸手乱抓,摸到一片温热胸膛。手正顺衣料层层探入,忽被按下,近在咫尺的清冷声音如一道惊雷炸在耳边。他猛地睁眼,发觉自己正依偎于白染怀中,两只手还极不安分地扒在他胸前。天还未亮,两人同骑一匹马,流风跟随于后,而孟府,只剩远远一道轮廓。白染道:“你在找什么。”大概是……找死吧……墨澄空干笑几声,替他整好衣襟,坐正身子:“这校服料子真不错。”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他一点印象没有。只记得第一口酒入喉时又辣又呛,然后……然后……唉,酒真不是个好东西。面对如此拙劣演技,白染面上情绪毫无波动,只淡淡地说道:“……你原也有一身。”“哈哈哈是吗?离开太久,我都有些忘了。话说……”墨澄空挣扎了几下,试图在这尴尬的空间内与他拉开距离,“我们这个时候不在房里睡觉,跑外面来做什么?”而且还跑得这么远……这是,要私奔的节奏?“去淮阳找我伯父。”他毫不理会怀中人的反抗,把缰绳一紧,就要继续赶路。昨夜自流萤谷归来,见此人大吐几场后已有几分清醒,便简单收拾几下,连夜携他一道上路。这人非要自己骑马,不依他便哭,抱着马腿不撒手。白染拗不过,好生告诫流风不要给使绊子,这才将他送上马背。起初倒是老实,坐在马背上自顾自地笑;而后酒劲一上来,非拉着白染要对歌。白染哪里会这个,故不太理他。他自己觉得无趣,便开始揪流风的鬃毛玩。虽有白染事前警告,但抵不住本人实力作死,其间共被掀下去两次,第二次他直接滚倒在草丛里睡着了。白染颇为无奈地捡起他,圈在自己怀中,这一路方才安静下来。他挑挑拣拣,叙述大概经过,墨澄空先是恍然大悟,后一脸痛心疾首地指着流风说:“枉我平时忍你让你真心对你,你你你居然趁我人事不省之时下此毒手!”流风望一眼白染,耷拉着脑袋,脚步迟缓,很是委屈。白染扶额:“这真怪不得它……”难不成还怪我么。墨澄空一勒缰绳迫使回雪停下:“那个……”“怎么。”“你觉不觉得有些挤?”白染往后挪了挪。“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双人同骑过于拥挤,且马儿负担太重,怕会体力不支……可否先放我下去?”最后是近乎央求的语气。他偷看白染反应,见他无动于衷,又补充道:“我完全清醒了,真的。”白染不好多说什么,执缰绳的手一松,墨澄空顺势跃下马,攀上流风的背。方才落地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这会儿蹬上马镫,忽觉足下一凉。“我鞋呢?”“问你自己。”乡野古道清寂,惟有点滴虫鸣与林间飞鸟不时的“咕咕”啼声。两人两骑并行,倒不至寂寥。东边天空浮出一点青白,熹微晨光中,已能瞧见平宁城城门一点眉目。“进城找地方歇脚,买点东西我们再上路。”墨澄空仍在纠结如何委婉告别,听他说这话,一时不知该怎么接:“我们?”他也得陪着去淮阳?“你说过‘帮忙帮到底’。”确实,白应一事还未结束,遗失之物同样惹人在意。虽白衍嘱咐无需插手此事,且白序已逝,然兹事体大必有所交待,解谜关键或许就在伯父白循手中。自己挖的坑自然是咬着牙也得跳下去,墨澄空反驳无能,只好“嗯嗯”答应,心中却一阵愉悦轻松。他腆着脸凑近道:“不过你得赔我双鞋。”“好。”“还得请我吃饭。”“这是自然。”白染偏过头看他,温声道,“这些年你性子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