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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无名沉默半晌,才道:“我为何要躲起来?”玉有韫道:“你明白道德只是个因时势变化的把戏,不为大而无当的圣哲之言左右,便是少见的聪明人,你定是发觉江家另有所图,因此躲了起来。”无名只是冷笑,玉有韫又道:“江家世代为商,正如吃屎是狗的天性,惟利是图,也是商人的天性。庄少功的生父,江掌柜便是一个重利的jian商,断然不会为了你这孩子,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穆将军,还重金买通穆府下人和窑子里的老鸨,将你收留。”无名听罢,仍旧不作声,商贾图利,官吏图名,便不是商贾官吏,结交一二朋友,笼络一帮兄弟,也须施恩布银,维系人情,所需的也是名利,这本就是常情。玉有韫继续道:“江掌柜之所以收留你,是听闻你是庄忌雄之子。他虽非江湖人士,却与匠门等江湖门派往来,明面上做宝墨斋的营生,暗地里却做贩卖江湖消息的勾当。他知晓,庄忌雄惧内,定不愿让俞氏得知,他在外有一个野种。因此修书一封,托匠门转交庄忌雄。这一封信,不是要将你交给庄忌雄,而是威胁他,他在外有一个野种,不想俞氏得知此事,就拿庄家的来交换。只可惜,江掌柜不听匠门的劝告,打错了算盘。庄忌雄虽无能,却从未瞒过俞氏一件事,当初他与你的生母杨念初在穆府结识、杨念初助他逃脱的种种,他早已对俞氏坦言。俞氏也原谅了他,不许他再与杨念初相见。因此,此信到了我meimei俞氏手里,她自然不会如江掌柜所愿。”无名道:“俞氏便指使你和你二弟玉有思,率九如神教弟子,灭了江家满门?”玉有韫颔首:“我这meimei俞氏,本名玉如莲,是我三妹,自幼与我要好。后来,我十岁时,闭关练功,有七年不曾与她相见。待出关,陪伴老教主左右,接手教中事务,更无暇寻她。有一日,我偶得清闲,加之到了年纪,心中有些躁动,便掠出教外,赏雪山景色。却见一个少女,抱着一头受伤的银狐,一面温言抚慰银狐,一面往点绛派的屋舍走去。这点绛派,是我教女弟子的栖身之所。我见她端庄秀丽,便上前和她寒暄。她却对我持有戒心,不肯告知我,她姓甚名谁。我暗觉有趣,也就不告知她,我姓甚名谁。我替她寻来教中的灵丹妙药,救治了她怀中的银狐,骗她说是我偷来的。她以为,我是个身份低微的弟子,十分为我担心,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我俩将银狐放回山中。她羡慕银狐,称银狐自由自在,可以回山中与家人团聚,不必听教主号令。我对她讲,等我出人头地,她也可以自由自在,探望家人,不必听教主号令。从此以后,我俩常在初遇之处相见。她只向远处眺望,盼银狐回来报平安。我却看着她,想方设法得到她。我知道,待我做了教主,定有许多女子投怀送抱。但那许多女子,也比不上一个不嫌我只是身份低微的弟子、甚至会为一头银狐发愁的少女。这种心思,想必你也明白罢,在你有钱有势时,世间再美丽的女子,抱过之后,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在你贫贱之时,对你不离不弃,与你共患难同生死的女子,哪怕她并非倾城倾国色、见识短浅、常使性子与你撒疯,也令你终身难忘,回味无穷。我欺她心善,故意数日不与她相见,又弄出些伤来,称是偷药之事败露,受了罚。她对我生了怜意,我趁热打铁,只道为她赴汤蹈火,海誓山盟一番,终于得到了她。”说到此处,玉有韫顿了一顿,自嘲似地哂笑一声,对无名道:“没过多久,她有了身孕,唯恐老教主得知,没个好下场。我对她讲,我择日禀明老教主,安排一番,娶她为妻,决不会委屈她。她却提心吊胆,道我身份低微,怕老教主一怒之下,害了我的性命。我这才告知她,我是老教主嫡传弟子,也是下一任教主。她听了非但不欢喜,还唬得浑身发抖,逼问我的真名实姓,把发髻也扯散了,逃回她的住处,翻箱倒柜研药,妄图打了腹中的胎儿。我只能点住她的xue道,问她情由,她却一脸嫌恶,非但不愿讲,还不愿再看我。我有些焦躁,以为她心意有变,几乎伤了她。她才告知我,她是我的亲三妹玉如莲。我当时真如五雷轰顶,可大错已铸成,若让她胡乱用了打胎药,万一落下病根,从此不能生育,却如何嫁人?便是嫁了人,也定会受欺负。我一想到,她不能嫁给我,就心如刀绞。我无法面对她,也不想她嫁人,只好将她掳回教中,藏在卧房内,造出她已私自下山的痕迹。”“除了这个三妹,我还有一个二弟玉有思,和一个四妹玉如萱。待老教主引我见全教教众,当众宣称,我已练成玄默神功,以寻找遗失的九如神功的下落为己任时,我这二弟和四妹皆来向我道贺。我的二弟是个乖巧之人,我四妹的性子,却有些古灵精怪。有一回,四妹不经我许可,便去我的卧房寻我。无意间,四妹发觉了三妹的藏身处,这时三妹已怀胎六旬,一眼就看得出。我这两个meimei素来不和,四妹只以为三妹与他人私通,是我包庇了三妹,便要去告知老教主。我便拉二弟下水,让他拖住四妹。二弟不知内情,按我的计策,称老教主去了昔年的教中禁地,寻找九如神功的下落。四妹不愿拖延,去禁地寻老教主,二弟陪她去了。其实,那禁地早已废弃,在崖下的海螺沟中,我尾随他二人,待二弟封住四妹的xue道,便让二弟杀了四妹,立个投名状。他若不下手,我也会下手,他引四妹外出,无法撇清干系。二弟不敢违抗我,却留了个心眼,假作杀害了四妹,手下留情了。我当时要笼络二弟,不想强逼他,也只做不知。回到教中,我与二弟杀了老教主,称他老人家练功走火入魔仙逝了。从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做了教主,我二弟做了副教主。”玉有韫叹了口气:“我杀老教主和四妹,只为保三妹玉如莲母子平安。可天不遂我意,三妹为我诞下的男婴,畸异非常,长了两个脑袋。我怕三妹看了伤心,当即让产婆抱出去,连产婆带男婴,一齐杀死烧了。三妹也顾不得疼痛虚弱,挣出来寻,又发了好一阵疯,从此落下病根,体弱易寒,常年卧床,非但不能生育,连武功也废了。”无名性子冷淡,见惯了风浪,听至此处,也不由得蹙眉:“你真是丧心病狂。”玉有韫笑道:“我说这些,要你晓得,我三妹玉如莲,也就是如今的俞氏,本是一个极善良的女子。只因我百般折磨她,她才性情大变。可她也无害人之心。